“喂。”
“什么时候回家?”
“还没考完试,过几天就回。”
“行,注意休息,缺钱了给我说。”
“不缺。”
“哦.......”电话里面再无声响,沉默看着掌心的诺基亚手机,牙齿紧紧的咬住了嘴唇,每一次都是同样的对话,一次又一次,毫无营养。
耳边,阿清那洪亮的声音传来,她也正在和家里打电话,却是完全另外一幅架势。
“妈妈,你让小弟天天别乱跑,不然我回去揍他。家里有没有什么事情?我马上就放假回去了,到时候我带着小妹一起弄个辅导班,绝对的......”絮絮叨叨的很多话语,有些聒噪,可是听在她的耳朵里,却很是羡慕。
阿清已经说了半小时了,家乡话滔滔不绝的,经过了两年同吃同住的熏陶,陈以墨也基本能听得懂。
可是她呢,每一次通话不超过三分钟,只因为从来都是无话可说。
她爬上了床,翻出了那本《外国文学史》,明天是最后一门考试了,可是脑袋里面,那么多的斯基约翰爱德华仍然在打架,唯美主义现实主义自然主义浪漫主义......心里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而已,而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翻这本书了,与其说是在复习,不如说是预习。
手中的圆珠笔无意识的在纸上勾画着,思绪却早已飘远,等到回过神来,通话声已经停止,而透过帘子,温暖的灯光照耀着每一个蚊帐,像是发光的灯笼。
房间寂静了下来,不时地能够听到嘴里念念有词,如同巫女在施咒。除此以外就是电风扇“呼”“呼”“呼”那重重的喘息声。
信春哥,不挂科。
她是不信的,不过她有特殊的通关技巧。
扔下书,翻出了另外一本薄薄的打印装订的册子,上面只有十几页,但是浓缩却是精华,这是她在挂科和面子之间纠结了很久,才厚着脸皮从小漫那里弄来的。期末最泛滥却也最受欢迎的就是各种通关秘籍或是往年真题,还有学霸的笔记,最人潮汹涌的是那小小的的打印店,老板乐的一天到晚合不拢嘴。
陈以墨自然不是学霸,但是。
小漫从来都是学习模范,长得漂亮,学习和人缘都很好,即使是在美女如云的师范学院,也能够吸引不少目光。
陈以墨拿出笔用力的在纸上一次次的划线,希望这些名词和各个斯基都能够一起划在心上。
手机闪了闪,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声响,竟然还会有人找她。
“在忙什么。”
这不是废话吗?她有些烦躁。
“看书,明天考试。”
“那你忙吧,早点休息,别太晚了。”
屏幕黯淡了下去,陈以墨在心里哦了一声,将它甩到了床尾,埋在了单薄的被子里面,生怕自己忍不住再回复。
“看书,看书。”她开始对着自己施咒,咚咚咚的几下就敲到了脑袋上面,笨蛋。
“浪漫主义是指.......”她嘴唇不断地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眼神也是空洞的,像是个没有任何情绪的机器,只是一遍遍的重复着,看上去颇为诡异。
灯一盏又一盏的熄灭,逐渐带走每一丝光明,眼看只剩下对面一盏,听到床上那咯吱咯吱翻身的动静,陈以墨率先关了灯,缩在了被窝里。
脑袋里面却仍然回忆着刚刚背诵的那些,不时的还鬼鬼祟祟的从枕头底下拿出书和手机,闷在被窝里面翻看着。
许久才沉沉睡去。
别挂科啊,不然就麻烦了。
她讨厌麻烦,特别讨厌,胜过谎言。
事实证明,临时抱佛脚还是有用的。
陈以墨盘坐在床上,有些紧张的盯着小小的电脑屏幕。
这教务系统像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一般,磨磨蹭蹭好半天才不情愿的迈开了一步,终于刷新出了成绩。
现代汉语65
外国文学史68
逻辑学70
古代汉语63.5
...
...
没挂科,她松了口气,终于舍得爬下床,拉开窗帘,趴在窗户口看着窗外人来人往。
这是临近街道的房间,最地下便是个十字路口,没有红绿灯,但是因为靠近学校和医院,也算上是小县城的一个交通要道了。
每天早上从六点到晚上八九点都可以看到车来车往,伴随着的便是不曾停歇的喇叭声和叫喊声叫卖声,小摊小贩因着夏日天长,便更加的卖力了。
再往远处看去,便是一条比马路宽不了多少和河流,河上是东西方向的一座小石桥,南方是一个巴掌大的小公园,已经有些年头了。
每天也是喧闹无比,早上老人晨练,白日里聚在一起唱戏打牌,勉强算得上是个露天的老年人活动中心了,谁家老人要是不在家,十有八九就是在这里会有了。
陈以墨偶尔经过,便只看到那乌压压一片的老年人,平均年龄都是七十岁了,连带着周围都弥漫着一股暮气沉沉。
石桥的背面,也就是陈以墨窗户的正对面,却是个垃圾处理中心,味道自然不好闻,尤其是夏天,晚上一吹,无比的刺鼻。
这些导致陈以墨很少开窗,就连窗帘也总是拉起来的,即使房间正对着阳光,却总是有些压抑了。
她的手甩了甩,在空气中嗅着,果真是难闻的很。
轻轻地关上窗,拉上窗帘,她又躺了回去,这才下午两点,暑假这么漫长,阳光又这么毒辣,除了睡觉和玩电脑,她还能做什么呢?
床头是一本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