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本想要在饮食中下药或者等孔晟一行人睡熟了之后用熏香的,将五个人迷昏过去、捆绑起来,那就任由他们宰割了。
是不是留活口,还要看两人的心情如何。
但不成想,孔晟等人似有警惕拒绝本店的饮食,更是有人值宿。如此一来,就很难下手了。
六子向另外一个伙计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故意大声道:“老五,你去给客官煮壶热茶来!”
老五屁颠屁颠地跑去后堂。
六子慢吞吞地走到穆长风身边,试探着道:“客官远行赶路,难道不困倦吗?我们这种小地方,穷乡僻壤,哪有什么风景可看?客官还是回房歇息去吧。”
穆长风双眸睁开,似笑非笑道:“伙计,某家不困也不累,你且去,不用管我。”
六子哦了一声,尴尬地一笑:“那么,客官就请自便,咱家不打扰了。”
六子脸色阴沉地退到了后堂,老五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六子,这些人不好惹,我看还是算了吧,他们行囊单薄,估计也没有什么财物,不如放手。”
六子一瞪眼:“你懂个屁!他们那五匹马,尤其是那匹白马,绝对是千里神骏价值连城,若是我们能……夺了此马献给先生,那可是大功一件。”
六子眨了眨眼,向正堂努了努嘴:“老子就不信了,这厮还能一夜不睡?先不着急,等半夜时分,点上迷香,熏翻了再说!”
老五迟疑了一下:“好吧,很久没有开张,若是再不干一票,咱哥俩就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因为对穆长风怀有绝对的信任,所以孔晟就安然入眠。不过,终归是心中有事,只凌晨时分,他就醒了过来。
披衣下榻,抓起破虏剑就推门而出。他下了楼梯,见穆长风犹自仗剑而坐,目光炯炯,而那两名伙计早不知所踪了。
孔晟笑了笑,指了指楼梯,轻轻道:“穆兄,你去休息,我来值宿。”
穆长风犹豫了一下:“公子,还是你去歇着,让乌显乌解兄弟来吧!”
孔晟摇摇头:“让他们歇着吧,这两位随我们连日奔波,早就满腹怨言,何必再劳动他们!”
穆长风长出了一口气,向堂中一侧的一间房门指了指,示意那两名暗藏不轨的伙计就在里面,也就不再客气,向孔晟抱了抱拳,扭头转身上楼去安歇。
他是侠客,可不是铁打的金刚,同样需要休息恢复体能。不过他行走江湖多年,习惯了餐风露宿,值宿半夜也能撑得住。
孔晟扫了伙计居住的房门一眼,缓步向前,轻轻打开了客栈的大门。门外黑漆漆的一片,寒风轻抚,一股冷气席卷进来,孔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然后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孔晟一脚迈了出去,站在台阶上,任凭寒风吹着,抬头望着浩瀚的夜空上那繁星点点。镇上寂静无声,远端近处竟然无一丝灯光,连一声犬吠都无,到处弥漫着死气沉沉的气息。
孔晟轻叹了一口气。此地尚且如此,那处在战火纷飞地中心的睢阳就更加不用说了。此去睢阳,还有数百里之遥,他心急如焚赶路正急,但到了又能如何呢?以个人之力,能否只手力挽狂澜,其实他自己都没有太大的把握。
只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朝廷册封,畏死不前,不仅要被万夫所指,还会为时代所不容。难道,重活一世,还要在这大唐隐姓埋名不见天日的苟活着?
一楼堂中偏房内的老五和六子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前半夜,穆长风一直充满警惕监视紧守在门口,宝剑都在暗暗出鞘,两人不敢轻举妄动。直到现在,听到穆长风回房安歇而居然换了那文绉绉弱不禁风的士子少年来值夜,这让他们感到机会终于还是来了。
老五透过门缝仔细观察着孔晟的动静,六子轻轻道:“老五,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做了这小厮,然后去二楼点上迷香再撂翻了那几个!”
老五咬了咬牙,吐了口唾沫在手掌心,又搓了搓手,“****娘的!六子,一起上,动作一定要轻,不能惊动了楼上那厮!”
老五说的是穆长风。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出房来,一步步靠近昂首站立正在神游天外的孔晟。老五手里抻着绳索,六子则手持那不知敲了多少人的黑乎乎的闷棍,目露凶光,神色狰狞。
这是两人行凶多时、演练很久的成套招牌动作:一个绳索套脖颈,一个脑后敲闷棍,两相配合默契,措不及防之下,很容易被他们得手。
到了近前,孔晟似乎一无所觉。
老五无声地狞笑着,手里的绳索呼地一声套向了孔晟的脖颈,而与此同时,六子原地蹦起,手里的闷棍也同样带着风声敲击向孔晟的后脑勺。
在两人看来,对付孔晟这么一个十六七岁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士子,简直就是手到擒来。但就在六子心花怒放、闷棍就要把孔晟敲昏过去的瞬间,他突然眼见孔晟猛然回头,脸上挂着平静带有嘲讽的笑容。
六子张大了嘴,那声惊呼还未出口,就被孔晟一记重拳击出,正中他的面门,打在鼻子上,这一幕就像极了《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中所描述的一般无二——“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六子噗地一声栽倒在地,满脸血迹,口中含糊呻吟,两腿只蹬。
而若是让孔晟像鲁提辖一样连打六子三拳,六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老五的绳索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