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望的话说得很不客气。
孟赞脸色一变,有些难堪地嘴角一抽,咬了咬牙,垂下头去,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孟赞站在南宫望的院落中跺了跺脚,恨恨地低低咒骂了一声,眼眸中掠过一丝仇恨之色。
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心胸狭隘,此番找南宫望非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被羞辱了一番,他肯定是记恨上了。其实不要说南宫望了,就连他的“前主人”聂初尘,在他心里都成了。
只是聂初尘是孔晟的女人,孟赞敢怒不敢言罢了。
南宫望扫了孟赞的背影一眼,嘴角挑起一抹不屑一顾,旋即摇摇头,自顾去关紧了门,小心翼翼地从木柱上拔出聂初尘留下的那支羽箭,心疼地望着兵法书册上的一个破洞,嗟叹连声。
孟赞心怀怨愤地离开了南宫望的寓所,出了门,直走,一路沿着城中的街道往西信步而行,走不多远,突见西奚王子苏鲁带着他那两名人高马大的护卫在笑吟吟地送客,他心头一动,就停下脚步,闪避在一侧。
西奚王子苏鲁既然有投靠孔晟之心、试图通过孔晟而获得朝廷对于西奚人的赦免和认可,自然对孔晟麾下的部将和文官刻意逢迎结交,间或走门串户或者宴请许远等人。
这一次,苏鲁宴请的是孔晟身边没有官职却地位超脱的一个人——白衣剑客穆长风。
谁都知道,穆长风是孔晟的结义兄长,又是最早追随在孔晟身边、且承担起孔晟贴身护卫职责的亲密之人,对于穆长风,苏鲁丝毫不敢怠慢。
他亲自出面登门拜访,可穆长风不喜应酬。起初婉拒了他的邀请。但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穆长风再不懂人情世故,看在苏鲁是异族王子的份上。也不好太不给他面子。
穆长风于是就来了。
在苏鲁的再三恳求下,穆长风勉强同意教授苏鲁的近卫士卒剑术。其实苏鲁让穆长风担任自己的护卫教官。不过是一个拉近关系的幌子,并不是多么看重穆长风的剑法。
穆长风向苏鲁拱拱手道:“苏鲁王子,请留步,穆某告辞了!”
“穆大侠慢走,苏鲁拜送!”苏鲁笑着还礼。
作为一个异族王子,苏鲁能向穆长风一个身份卑微的江湖人如此礼下三尺,其实也算是难能可贵了。由此可见,此人能大能小、能屈能伸、有眼光有魄力。西奚人以他为首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穆长风深深望了苏鲁一眼,转身就走,没有拖泥带水。
穆长风的心思单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他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不管苏鲁是不是别有用心,既然苏鲁礼贤下士,那么穆长风就必有属于他的方式的回报。
当然,穆长风是江湖人不假,不善于动用心机不假,但不代表他是没有心机和城府见识的傻子。对于苏鲁和西奚人。该做的能做的,他会做,不该做不能做的。他一定也不会做。
望着穆长风白衣飘飘远去,瞬间拐过了街角消失不见。苏鲁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他转身刚要回府,却听身后传来略带嘶哑的笑声:“拜见苏鲁王子!”
苏鲁回身来望着孟赞,皱了皱眉道:“你是什么人?”
“某家孟赞,原为聂姑娘和南宫先生麾下,现在步兵营听命。”孟赞陪着笑脸自我介绍起来。
苏鲁讶然,深深望了孟赞一眼:“你莫非是南宫先生从洪泽带来的兄弟?”
苏鲁在夏邑时间虽然不长,但对于夏邑军马的构成和各路神仙的来历摸了个清清楚楚。南宫望率洪泽水寇四五百人来归顺,聂初尘原为车门山寨的大头领等等。对他来说自然不是什么秘密。
苏鲁本来没有把孟赞这样一个小人物放在眼里,但听说是南宫望和聂初尘身边的兄弟。就加了一两分的重视。
“苏鲁王子,某家刚从南宫先生那里来,正好遇见聂姑娘……”孟赞眸光一闪,欲言又止:“苏鲁王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苏鲁深吸了一口气,束身让客:“孟将军,请进府中喝一杯茶!”
孟赞眼眸中闪烁着深沉的光芒,他嘿嘿笑着向苏鲁抱拳拱手,然后就大刺刺地跟着苏鲁进了府中。
苏鲁的两名护卫将府门紧紧关闭。
街角处,孔晟与聂初尘并肩走了出来。孔晟深邃凝然的目光投射向苏鲁的寓所处,扭头道:“初尘,孟赞这人心性如何?”
“说实话,我现在说不准了。我原先认为他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办事利落,但……”聂初尘摇了摇头:“来夏邑之后,我才发现,孟老三急功近利卑鄙无耻,孔郎,把他驱逐了吧。”
孔晟微微一笑,“不,没有必要。他一个人无足轻重,但如果驱逐了他,一定会引起那些洪泽兄弟的不满,因为他一个人,搞得军心不稳,不值当的。算了,不管他了,他能折腾出什么风浪来?不过,我也有些好奇,他突然接近苏鲁,究竟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和居心。”
“走,初尘,陪我去城外射箭!”
有句话,孔晟只在心里一闪而过,没有说出口来。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哪里会把孟赞一个小瘪三放在眼里,如果孟赞真要做出什么恶事来,他也不会心慈手软。到了那个时候,动用雷霆手段予以诛杀就是了。
一个时辰后。
苏鲁竟然笑吟吟地亲自送孟赞出门,见他如此礼遇夏邑军中一个小小的队正,两个护卫有些不解也有些不以为然。
苏鲁扫了两人一眼,笑了笑,眼眸中掠过一丝意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