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鲁长叹一声:“公子,不是苏鲁不听你的号令,而是……我们是不是该从长计较再慎重考虑一下?苏鲁认为,这样做还是太冒险,更重要的是拿公子的性命安危来冒险,苏鲁觉得不值得。”
孔晟一把抓住苏鲁的手:“苏鲁,我们来济阴郡城,在叛军的老巢里谋划行动,本来就是天大的冒险。如果连这点胆魄都没有,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不要说孔某有周详的计划逃离济阴郡城,就算是我等数人牺牲在此,只要你能率西奚兵马成功归顺朝廷,孔某认为也是非常值得的!苏鲁,记住孔某的话,若是我们落在叛贼的手上,那你就即刻率西奚兵马进入江北,投向虢王府凤阳郡主李萱。”
孔晟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的玉佩来递给了苏鲁:“这是凤阳郡主李萱的信物,你持这枚玉佩过去,她一定会妥善安置西奚人马。有虢王的关照,西奚人万事无忧了。”
孔晟缓缓起身,仰首望天:“孔某以个人的性命来作为保证,你还有什么好疑虑的?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你们拼死一战,且战且退,只要能退入江北地界,就是成功了大半!如果你们西奚人连搏一把的勇气都没有,那就权当孔某什么都没说!”
苏鲁叹了口气,起身来向孔晟躬身下去:“苏鲁受教!苏鲁这就去安排。”
孔晟缓缓点了点头:“苏鲁,凡事小心谨慎,切记不要轻易露出真实身份。其实……”
孔晟探手过去,轻轻拍了拍苏鲁的肩膀,向他投过暗示的一瞥。
孔晟心道,有现成的伪装得极像的假苏婳蛮柔在。其实只要苏鲁能控制住蛮柔,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西奚兵马****例行操练,在三十里外。而高承义或者宋亭做梦也想不到。西奚人会突然倒戈,骤然向江北撤离。这一来一去。等消息传到高承义和宋亭那里,若是顺利的话,西奚兵马早就接近江北地界了。
孔晟让苏鲁率军往江北而不是往河南,这就是要借虢王江北大军的大旗来震慑叛军。
当然,即便如此,若不是济阴郡城目前特殊的权力和军事格局,西奚这一万多人要想逃走的可能性也不大。毕竟叛军数量十倍于西奚,哪怕是叛军后起直追。也能将西奚兵马包围全歼。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无论是宋亭还是高承义,两人都不会轻易率己方的军队去追,去轻易发动战争消耗己身力量。两人这么暗藏鬼胎,互相忌惮,反而让西奚兵马更安全。
只要时间上拖延过一日光景,叛军就是想追都来不及了。
所以,对于孔晟此次冒险一搏的谋划行动来说,真正的难点不在于苏鲁和西奚兵马的撤离,而在于孔晟和苏婳如何从济阴郡城平安脱身。
苏鲁暗中调兵的时候。苏婳显然要留在城中赴宴,否则肯定会引起宋亭或者高承义的怀疑。
苏鲁心领神会,颔首离去。
望着苏鲁离去的背影。孔晟眼眸中掠过一抹毅然和坚定。其实,对于如何脱身,他目前还没有周全之计,一切都要随机应变。他是一个从来就不缺冒险精神的人,宋亭突然要宴请苏婳,这让孔晟灵机一动果断决定要破釜沉舟破而后立。
指望苏婳改变心意是不可能的,只有通过说服苏鲁出面,背着苏婳先把事儿做了再说。等苏婳清醒过来,早已生米煮成熟饭。后悔也来不及了。
至于危险系数,显然是很高的。但他们来济阴郡城的行动本来就是冒险。如果长期在叛贼老巢里这么耗下去,停留的时间越长。丧失的良机也就越多,而自己暴露的可能也就越大。
卧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苏婳梳妆整齐,出了门,站在回廊处望着孔晟。
孔晟笑吟吟地向她扬了扬手道:“娘子,昨夜睡得可好?”
苏婳俏脸一红,哼了一声,羞恼地背过头去,不再理会孔晟。
孔晟哈哈大笑,他突然觉得,深处贼人老巢之中,面对危机重重,偶尔调戏一下这位骄傲的奚人公主,倒也成了一种小小的乐趣。
日落斜阳。宋亭府上来接苏婳赴宴的仪仗车马赶到苏府门前。宋府大管家宋老三亲自带着十几个家奴护卫前来,足见宋家对此的重视。
苏婳依旧是蒙着面纱,身着西奚民族性的素雅衣裙,挽着游牧民族更加自由放任的发髻,有别于唐朝贵族千金小姐的端庄和华丽。
苏婳缓步而出,身后跟随着两人奚女侍婢和两个面容普通的青年护卫,这两名护卫一左一右,均腰间挎着宝剑,并不起眼,他们亦步亦趋地跟着苏婳,寸步不离。
宋老三在台阶下躬身唱礼:“恭迎苏婳公主!”
苏婳神色淡漠地扫了宋老三一眼,然后径自进了宋家来接的豪华马车。这驾马车应该是宋家用来接待贵宾的专用车,车内极尽奢华,一应用度俱全,而外观也是极其的雕梁画柱精美异常,就连车辕,都被金丝线缠绕包裹,而马车夫所用的马鞭都是为这辆车专门设计和制造的。
这个年月的贵族排场其实用语言很难完全描绘形容。在如今的物质条件下,人力所能达到的极限只有更大没有最大。而切换到如此语境中,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诗句反讽,绝对不是一种夸张。
孔晟假扮为苏婳的侍卫,他瞥了一眼同样假扮为侍卫的穆长风一眼,示意不要掉队。
孔晟藏匿在********后面的面孔没有一丝的不适,此刻,他对于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