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几天,冷眼旁观着神州大地上的弥勒教众们被官府一遍一遍的篦着,抓杀了个殆尽,眼看着风声渐渐平息了,张玉仁才收拾好行囊,带着秘巢中准备好的假路引,不敢用马,牵着两头骡子慢悠悠的上路了。
这一路走下去,足足五万六千里,饶是张玉仁准备充分,每天都能走一百多里,但还是足足走了一年,等到他远远看见寿光县的城墙时,已经骨瘦如柴的他虽然觉得鼻子发酸,却连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了。
再见到李归伯是在一处秘巢的病榻上,据说李归伯自从被法庆和尚以秘法舍命送出数万里之遥的时候,道基被震伤了,虽然法力什么的还凑合能用,境界也能维持,但长期身体不好,精神也常常不济事,一天十二个时辰,总有六个时辰是要用来睡觉的。
李归伯在房里,听到外面教众传话,便稍微太高些声线,道:“是老五啊,在外面做什么?快进来吧!”
张玉仁进了屋,跪地拜见,李归伯摇手道:“不要再用往常那些拜菩萨的大礼啦!今时不同往日,可是要共患难的,咱们兄弟之间心知肚明,还用那些俗套吗?来来,老五,榻上坐。唉,你可瘦了。”
张玉仁上前坐在床榻上,看着同样瘦了一大圈的李归伯,眼圈一红,有些嗫嚅的道:“大菩萨,这一年来,你也是清减了啊!唉,属下无能,收罗了豫州、河南府的一伙精干手下去行刺长乐公主,打算害一害那个金诚,结果人也见到了,机会也找到了,却没得手,还折进去十几个兄弟。这一年来,属下从豫州而来,一路上看教中的基业,已经……”
李归伯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张玉仁的手背,宽慰道:“你的事我都听说啦!行刺长乐公主,真真是个绝妙的主意,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不是那个金诚发动快了一步,咱们手上人手充足,说不准还真能一战而定,可惜啊——不过老五,你不要自责!现在弥勒教上上下下,也就没剩多少老兄弟啦,兴许还有幸存着几个,但一时半会也还没能赶来。这三年来,老七龟缩在青州,只发展不惹事,从前还有兄弟看他笑话,结果大战一起,朝廷唯独没有抓到这里的把柄,只是在齐郡、济南郡和平原郡布下重兵,始终也没有发作的迹象,不得不说,老七对于那金诚的忌惮之心,还是忌惮的好啊。现在很好,你来了,前天老七还在念叨,总不能一个军司都剩不下,人都上哪去了呢?快去见见老七吧,你们虽然不是一个山头下来的,但毕竟都是师兄弟,这里的事务也是不少,实在缺少人用,你来了也能分担一些。”
李归伯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然后困了,必须要睡觉,所以还是打发张玉仁去见骑象军司司马长天。
司马长天恰好这两天向李归伯提起过,离大战都已经一年的时间了,整个弥勒教十六个军司,难道除了自己之外全死了?没死的话人都哪去了呢?一年时间怎么也能知道当时打仗没在青州打吧,他们怎么就不找来呢?要知道现在青州大分坛的主要任务也是唯一一个对外的任务,就是盯着外来的人,看看是不是其他分坛的兄弟来投靠的。
这一年来,从各州来的兄弟们也不少,甚至有些大坛主、坛主都逃了出来,青州大分坛自然一个个都给安排落了户,大家静下心来,老实着点好好传教,任何闲事都不准再发生了。可是,军司级的大人物们却像是全都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踪影。
所以司马长天正式向李归伯提出,要不要派出精干小队离开青州,以行商的名义走遍天下去寻找?
李归伯正在考虑之中,老五静坐军司张玉仁就来了。
张玉仁与司马长天见面,虽然从前两人既不是很亲热的关系,也说不上不对付,反正就是正常的同僚吧,但是两人这次见面都表现的很热情,像见了亲人一般。
嘘寒问暖了半天,司马长天首先转向正题,简要介绍了一下青州大分坛目前的主要情况,以及目前“镇之以静”的发展策略,等到张玉仁接受了目前的情况和同意了既定策略之后,司马长天道:“五哥,目前青州大分坛也就是这么几块,一是各地分坛之间的交通联系,机密事宜的交接送达,二是各地分坛之间的钱粮统筹分配,采有余而补不足,三是传教、集会的组织运作,四是对外的情报收集,向官府渗透等行动,至于人员任免方面还是大军司一手定夺,上面这四块,你看看你喜欢管哪一块两块,小弟明天就唤各方头目过来与你交卸,这三年来,主要是大战之后的这一年来,实在是太累了……”说到这里,司马长天不禁又是潸然泪下:“诸位兄弟没一个回来的,我是天天盼夜夜盼,可是自己不中用,被压制在青州之内,一个耳目都不敢派出去,这日子过的,煎熬啊……”
张玉仁也被感动了一把,似乎这一年来已经渐渐离自己远去的情绪又要回来了,自己找到了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