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老太太却并没有当场答应,只说要先看过孩子。张氏就明白,这不过是萧家端着身份,事情却是成了八九成的。便也只是笑道,过两日亲自带犬子上门拜见老夫人,就回去了。
事情当日就传遍了萧宅。
当时消息传来得很突然,含章愣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反应过来。心下也猜到,这大概就是老太太为念慈择定的人家了。心说老太太之前倒是瞒得紧,该打听该考虑的却是一样没少做,行事也是雷厉风行,如今不过将将放榜,热度还没下去,就看好了人家。
昭节也很快知道了,借着来与她顽耍的空儿与她咬起耳朵来,便感叹,“祖母果然是早有了打算的,四姐姐这下可算是能放心了。”
含章只是笑,姐妹二人便约定过了一段时间,待事情彻底定下来后一齐去给念慈道喜,自是不提。
五日后,张氏便带着林士章亲自上门拜访老太太和萧安沈氏夫妇。只听说念慈得了老太太的允许,在玉松堂里,隔着屏风,也远远地看了那林士章一眼,羞得红霞满面。
想来也是极满意的。
后来的事情顺理成章,先是林家特特请了有头脸的媒人上门提亲,到之后换好庚帖,完成了纳吉礼,再一口气过了小定,不过一月间的事。
至此,念慈算是正式定亲了,婚期就定在次年五月中旬,本场科考结束后。
念慈也开始正式进入备嫁阶段,让沈氏拘着,绣起嫁衣盖头来,还有出嫁后要用的一应的活计,也该准备起来了。往常含章昭节两个还时不时地拉着念慈一起玩耍,去看了一回念慈后,见她一屋子的活计,显见是忙得很,只让她有需要帮忙的地儿只管说,却不敢再轻易去扰她了。
昭节很是惆怅,叹了口气道,“先是三姐姐,如今四姐姐也要走了,再过不久就要轮到你了的。往后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
含章笑笑,“总归,你一个人的时日也不会太长就是了。”
昭节动了动嘴唇,有心想问问那许平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想起含章前些日子闹了一大场,不敢去触她霉头,只长吁短叹一番,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末了,只是约了含章得空的时候去钓鱼便罢。
含章知道她的心思,却也无意主动说起这事。一来,八字还没一撇,徒叫人觉得不尊重;二来,她心情也有些复杂,并不想多说。
细想起来,好似很久都没有听说关于许平风的消息了。
只在六月份的时候,在邸报上见说蜀地战线有些吃紧,又因天气炎热,似发了一场不小的瘟疫,所以原本应该毫无阻滞的战事才耽搁了下来,两军呈对垒之势。蜀军无法突破朝廷的包围,只踞着剑门关自守;大荣军伤了元气,又因为蜀地向来易守难攻,一时也攻不下来。
也不知,如今怎样了?
萧宅的园子里有一个不小的池子,叫渡雁塘。趁着冬天的冷气还未将这池子冻成冰面之前,含章果然如约和昭节去钓了一次鱼,却引发了不小的事故。
因为久钓不起,含章脑袋一偏,也不知怎么就起了心思,唤人去取了一坛女儿红来,哗啦啦地一股脑儿地就倒进了池子里,美曰其名要钓“醉鱼”。
然后就拍拍手,坐到一旁看起书来。
可是结果没能如她所愿。
含章和昭节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有醉鱼上钩,却是浮起了七八条死鱼来。
这本来也没什么,渡雁塘那么大,里头的锦鲤不知多少,坏就坏在死掉的这七八条鱼里面,偏偏有一条两尺多的龙凤锦鲤,那是萧宏的爱宠。
含章记得,这条龙凤锦鲤是萧宏的一位旧友送的,当时一共是送了三条。
龙凤鲤是是鲤鱼中的上品,十分具有灵气,每一尾都各具特色,在水中游动的时候犹如神龙彩凤在天上翻腾,热闹中绝不与其他的鲤鱼混杂,层次分明,十分壮观,却也是出了名的金贵难养。
趣儿差点就哭了,那女儿红可是她亲自去取的啊!
含章也傻眼了,咽了咽口水,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先负荆请罪,主动认错,总好过有人报给了阿爹,再让阿爹罚她的好。
知道了事情真相后的萧宏,果然被含章气得吹胡子瞪眼,可张口只骂了句“胡闹!”,就说不出重话来,到底不忍心罚她,心里虽然心疼得要呕血,却也只叫她自抄三十遍心经,茹素两天便罢。
含章犹自试着辩白,“阿爹,您看啊,您那池子里的龙凤鲤原本有三条,如今没了一条,正好凑成一对,一龙一凤,呵呵······”
萧宏闭了闭眼睛,让她茹素两天改为茹素三天,含章便不敢说话了。心下却难免感慨,想要做点雅事,怎么就那么难?
萧宏为这事沉了两天的脸子,傅氏和萧礽知道后哭笑不得,最后还是萧礽,托了人,不知从哪里又弄回来一条龙凤鲤,才见精神了些。
只昭节同情她,晚间偷偷地拿了鲜肉馅的饼团子来给她,含章连吃了两个,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叹道,“你才来,看看我这脸,都快成青色的了。”
昭节嘲笑她,“让你作。非要弄什么劳什子醉鱼。那几条龙凤鲤,大伯父隔三差五地要去看上一会的,不知多喜爱。如今只叫你茹素三天,该拜佛了!我就说,才让你下功夫钓一回鱼就这样,这fēng_liú雅事你还真干不来,还是歇了罢!”
含章睁着眼睛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