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看舍利,也要先问过姥姥。”
容娘瞧他扭得厉害,一巴掌轻轻地拍在他屁股上,说道。
白献之叫了一声,伸手捂着屁股,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有趣。
他自己是觉得生无可恋,居然被一个女鬼打了屁股,即使这个女鬼是他干娘。
在容娘眼里看来,还以为他是委屈。只好哄着他道:“你不是想听姥姥的事情吗,我继续给你说。”
在被打了屁股没有尊严和打探姥姥消息两者之间,白献之微微犹豫了一下,就选择了后者。
容娘看他乖了,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看着他目瞪口呆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黄十九郎拖着大尾巴跟在身边,从兜里拿出油纸包,从纸包里拿出一块芙蓉糕递给容娘,道:“容姨,给小少爷解馋。”
容娘赞许的看了黄十九郎一眼,拿了一块芙蓉糕,喂到白献之嘴边,道:“献之,来,尝尝。”
白献之怎么会看得上这点糕点,张口就要拒绝,却不妨干娘已经把糕点塞到他嘴里。
……
出乎意料的松软和美味,甜味充斥这味蕾,白献之下意识的咬了一口,开始咀嚼。
吃完一块,白献之才反应过来,心里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百感交集。
我一定是太久没有吃东西了,一定是这样。
容娘一手喂糕点,一边继续给他说姥姥的事情。
“姥姥是兰若寺里长大的,自然恨透了那些山下人。
干娘也不喜欢那些既险恶又贪婪的山下人。
姥姥后来在黑山的一个石窟里得了机缘,开始修行,时常以山下人的心头热血为饵,以增进法力。
我是姥姥收留的第二个厉鬼,第一个就是泉上人。
姥姥把我的尸骨从小虞溪渡口收敛,烧成骨灰,把骨灰埋在了黑山里,我就跟着姥姥到了黑山。
泉上人来得比我早,知道得事情可能比我多一些。
外界都说姥姥凶恶,其实姥姥真的不算凶恶。
姥姥狠是狠,但真正凶恶的人是不会收留我们这群孤魂野鬼的,也不会在意这山中的生灵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东去绿兰山有个绿兰鬼王,你若是去过绿兰山,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人间地狱了。
姥姥脾气不好,动不动罚人,但是却不会冤枉人。
也就只有那些不懂事的小崽子,没有吃过外面的苦头,才会叫嚷着姥姥凶神恶煞。
真正明白事理的聪明人,却是真的拥戴姥姥的。
你是姥姥捡回来的,不要去惹姥姥生气,姥姥其实很好相处。
对了。
那边的藏经阁不要过去,姥姥把那里划为禁地,不许别人过去。
还有,当着姥姥的面,不要说她的容貌。姥姥是生得极美,不过最近可能是练功出了岔子,因此不好看,但你不要说,小心姥姥打你。
姥姥神通广大,黑山上的草木都是姥姥的耳目,有什么东西,也轻易瞒不过姥姥,你要对姥姥诚实。
姥姥讨厌谎言。”
容娘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白献之也在脑子里渐渐勾勒出一个姥姥的形象。
嘁,不过是有些妇人之仁的丑妖怪罢了。有些许本事,却居然被限制在方圆百里这个逼仄的地方。
白献之想道。
一个公妖怪,偏偏叫什么姥姥。而且听他修行的路数,显然不是什么正经路子。
以人心头热血做修行的引子,算什么下三滥的本事,若要我来,当然要以人纯粹的怨气做引子修行。
白献之一肚子狠毒的法术可以修行,瞧不上槐序这个野路子。
不过这么瞧来,从槐序手中夺回阴敕符授得可能性好像大了许多。
白献之脑子里转转,就决定来个夜探藏经阁。
最好先把废殿里的舍利拿到手,去克制那个丑八怪。
想着妙处,白献之不禁露出一个微笑,没合上的嘴又被容娘塞了一块芙蓉糕。
好吃。
槐序和张梨棠走到山脚,泉上人已经备着马车静候多时。
泉上人安抚着躁动不安的马,事实上这并不是马。
两辆马车,四匹马,其实是四头狼。
给狼的头上扣上马的头骨,施以幻术,很容易就使它们改形易体。
唯一麻烦的是这是狼鬼,尚且不能在烈日下行走,因此泉上人在马的头骨刻下了许多法咒,把阳气隔绝在外。
虽然如此,狼鬼仍旧有些不安。
直到槐序来了,不安的狼鬼立刻安安分分的如同大狗。
张梨棠自然瞧不出什么,只是觉得这两辆马车边上似乎格外阴凉。
槐序坐到车架上,道:“梨棠稍等,我送你一件礼物。”
张梨棠一个愣神的功夫,就瞧着槐序对着两个灰衣武仆点了点头,道:“山宝、木贵,去把树上吊着的几个家伙拿来。”
两个灰衣武仆转身就朝山林里奔去,行走跳跃,速度极快。
张梨棠问道:“却庸兄这两个武仆可是本领不凡,他们这是……”
槐序轻笑道:“梨棠稍待片刻便是。”
走脱了视线的山宝和木贵身形变得越来越庞大,最后化作两只巨大的妖怪,山宝乃是山魈,木贵乃是木魈,两只妖怪头上顶着人的头盖骨,身上披着人皮,扮作人的模样。
一离开张梨棠的视线,两个精怪就忍不住变回原形。
须臾间,两只精怪就借着土木遁形,行走如风,把昨夜里被一群姑娘挂在树上的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