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一切应当是个瑰丽的梦境,可她不知道怎么落到满门抄斩的地步。勾结乱党,叛国求荣……这些怎么会和她沈氏一族有牵连?!父兄皆亡,九族之内尽数被诛,可恨她身在冷宫,半点消息都不知。要不是萧时,她何至于被那贱人害死?甚至还来不及为父兄沉冤得雪!
所以重生的沈玉影在刚醒来的那段时间里,可以说是惶惶不可终日,翻江倒海的回忆和噩梦终日缠绕,一度令她虚弱得差点没挺过去,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确信自己又重新回来了……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走从前的老路!
这一世,她要带着她沈氏一门,身帔荣耀地在这皇都屹立不倒!
所以不论如何,她都不会去参加选秀,甚至她刚醒的那段时日里,明里暗里已经暗示许多回了,总之不管那皇位上的萧时现在有多深入人心,她也绝不愿意与他再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对此,沈太傅及其兄长只是笑话她,以为她孩童心性,只当她玩笑之语,哪能料到她当真是言出必行。沈太傅自然也没有料到此事对沈玉影来说竟严重到如斯地步。
历朝历代,不论皇权更替,这个社会的规则俱是如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沈太傅这般已经是难得的开明了,如若他心尖的宝贝当真不喜的人,他肯定也是不会点头的,这点自信沈玉影还是有的。只是有些事情,她却并不知道得一清二楚。
沈太傅见自家闺女面色凝重,不满的脸上,隐隐还有些慌乱和惊恐,顿时心里有些吃惊的同时,不免有些愧疚,再三斟酌下,他还是拣要紧地说:“阿影你有所不知,陛下选秀虽是摄政王请奏,可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如此简单的事了。”
他起身绕过书案,按着沈玉影坐下,将研磨的小厮屏退,待屋子里又重新悄无声息,这才低声道:“陛下正值青春旺盛的年纪,可他身边一无妃嫔,二无子嗣,所以后宫妃位便成了各族必争之地。所以到了现在,绝非陛下或者摄政王可控了。”
“那又与我何干?”她曾不止一次地暗指绝无嫁入宫门的打算,所以口气难免不好。
可沈玉影越对此事避之不及,沈太傅自然也越是无奈:“尽管有些人未必看得上那些许权利,但哪里能轻易容许旁人捡漏?朝堂之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只是如今不论陛下还是各方势力已经骑虎难下,而选秀在即,大婚一事也就顺理成章了,所以明里是选秀,实则只是在角逐皇后之位。”
如今朝中势力以赵丞相、刘太尉为首,摄政王又是另一股势力。这几人都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底下盘根错节的关系,就连年轻的皇帝都难以撼动分毫,就是想渗入其中都无从下手。沈太傅虽然中立,但他处在权利的边沿,所以对这几人威胁不大,也几乎没有将他看在眼中,但正因为如此,皇帝焉能再给予他们更多的权柄?对丞相及太尉而言,同样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政敌上位,谁也不知道枕边风有多厉害,谁也不能保证未来的皇嗣出自谁家势力。权衡利弊之下,将沈太傅等人空有家世,却完全对他们构不成威胁的一并搅入其中,算是各方都默许的事,就连皇帝和摄政王也有此意。
沈太傅就算再不情愿,却也众怒难犯。
他保留了一部分原有,说了一部分,但聪慧如沈玉影,加之此前在皇宫内廷倾轧数年的心机,未必不能参透其中。
可越是明白,她心中越是悲哀……
沈玉影失魂落魄地走出书房。
原来前一世她能登上后位,并非偶然,也并不是她自己不去趟这浑水,就能避开,哪怕她毫无作为,背后总有人会推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