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从来不知道揍人竟然这么爽快,能有效地缓解心情。这会儿心情就特好,捏着小狗的耳朵,愉快的哼着秦腔,大概是空城计。
这小狗不知道是心大还是傻,窝在一个陌生人的怀里不但没有一点焦躁反而在狄云的抓挠下惬意地哼哼唧唧起来。
“嗨,你这家伙倒是不认生。也算你命大见天遇到了我,不然明天铁定变成一坨粪。”狄云将小家伙又提到眼前看了看说道。
小家伙身上唯一干净的就是那双透亮的眼睛,瞧着他,伸出舌头想要舔他的手。
仿佛这才发现它全身脏兮兮似的,嫌弃地移开了几分:“起个什么名字呢?”
“旺财?”
“太俗气!”
“霸天虎?”
“啧,太霸气了,不利于生养,肯定短命!”
又一股风吹来,有点刺骨。狄云缩了缩身子,心里想着明天是不是去学校宿舍将棉衣取出来。一个月前从学校逃出来的时候太匆忙,现在身上还只穿着件单薄的外套。
“唉,我这状况没法解释,你也差点上了餐桌,虽算不得‘同是天涯沦落人’但都不容易,能相遇也是缘分。就叫你‘缘分’吧。”
“缘分。”
不吭声。
“缘分?”
依旧不吭声。
狄云弹指在小狗脑袋上蹦了一下。
汪…
“嘿,你还别不乐意,这名字就顶号。”
人有时候就这样,有点神经质。狄云一个人自娱自乐地朝着住的地方走去,连小狗都不屑再搭理他,缩在他怀里不吭声。
他住的地方是个老院子,不算四合院,里面的房间倒是不少,大多空着,住着一对老夫妻。
老头是个倒腾旧东西的,姓刘,听说还是个教授什么的,具体是做啥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在潘家园有个店铺,不缺钱。老太太也姓刘,不过原本是姓爱新觉罗的,后来改了,是个教师,教话剧的,很有文化的那种,从京城戏剧学院退下来没多久。
老两口一儿一女,儿子是个律师,至于女儿是干什么的没细说,谈起时总是笑着带过。
儿女不在身边,老人家难免出一点岔子,从学校逃出来那天刚好见到扭伤了脚跌倒在地的老太太,便送去了医院,结了点善缘。之后听闻他是电影学院的学生,正在找住宿的房子,便热情地让他在院子里面住了下来,一月一百五,情分价。
狄云走到院子外面的时候看到一辆三轮车刚刚离开,门口堆着一堆东西,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
“这估计是另外一个房客吧。”狄云心里想到。没有贸然上去帮忙,从身边走过,擦肩而过的时候瞟了一眼。黑黑瘦瘦的,谈不上太漂亮,只是清秀,唯一算得上出色就是那份骨子里面透出来的恬淡,算是气质吧。嗯,还有点面熟,好像见过。
“狄云…?”
身后女孩的语气诧异中夹杂着迟疑。
狄云转过身,尴尬地挠了挠头,搜刮着脑海里的记忆。
女孩看着他的脸更加吃惊:“我刚才看着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你这是怎么了?”
“在蜂窝煤厂找了个活,那地方全都是煤渣,难免这样。”
“你怎么跑去做工了?这段时间都没见你去上课,老韩这几天正在找你呢。”
“需要钱呗。”狄云坦然地说道。
“汪汪…”
小缘分迅速地进入了角色,扯着嗓子稚嫩地叫了两声。
“呀,小狗!”
狄云笑了笑说道:“刚捡的。”
“有名字吗?”
“嗯,叫缘分。”看了看女孩干净的衣服再看看脏兮兮的缘分,没有递过去。
“这名字不错。”女孩不笑的时候没有什么特点,笑起来却有点巧笑嫣然。
狄云终于想起来这女孩是谁了,同班同学徐婧蕾。之所以刚才没有想起来是因为这女孩在班里特别低调,存在感很低,形单影只,再加上原本的狄云也是个独来独往的闷葫芦,两人虽然同处一个班,但基本上没有任何交集,所以印象不够深刻,一时没有想起来。至于女孩所说的老韩则是京城电影学院表演系93级的辅导员韩利民。
刚才没认出来可以当成是陌生人不闻不问,这会儿却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将小缘分放在地上问道:“你住哪个房间?”
“最里面那个。”
狄云没再说话,将一个小柜子放在小桌子上面一起抱了起来:“门开着吧?”
“开着。”徐婧蕾抱起一个小盒子跟在他身边“太谢谢你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这些大家伙怎么搬进去。”
“怎么想着忽然搬出来租房子住了?”狄云问道。
“嗯,大三课程少了,我在外面找了个剧组兼职,住在学校里面不太方便。”
狄云发现这女孩儿特喜欢抿嘴,透着股倔强。扭头瞟见了她手上盒子里面的毛笔和砚台,略带惊奇地问道:“你还写毛笔字?”
他自己写的一手好蝌蚪文,更是从来没握过毛笔,每当过年写对联的时候就特佩服那些胡子一大把挺着腰笔走龙蛇的老头子,虽然写出来的字他不见得就一定认识,但并不影响他欣赏艺术的兴致。现在见到一个练毛笔字的女孩子立即刮目相看,惊为天人。
“没事时瞎写一些。”
狄云不知道这是谦虚还是真的瞎写,不过恭维一句总不会错:“那你的字一定很好看了。”,
女孩抿嘴笑了笑没说话。
中间大房子的房门打开,刘老头和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