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已入晚,天边最后一抹斜阳也没入了山林之中,秋词捡了些干柴回来,生起了一堆篝火,盘坐在云铭的对面。
云铭已经醒来,他睡了一觉,醒来觉得精神好了点,但脚上那钻心的疼痛却仍是让他动弹不得。
又冷又饿又痛,这样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尝试过的。
他,该不会死在这里吧?
这个念头一出,云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还没有娶妻生子,他还没有一展抱负,怎么能就死在这里呢?
秋词就坐在他的对面,看到他浑身猛的闪缩了一下,不由得斜睥了他道,“你不用害怕,他们定会派人来救我们的。”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他们!
云铭张口就想要讽刺她几句,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吞了下去。
荒山野岭的,又只有他们两人,他可是受了重伤,连路也走不成,对面那个粗俗的女人不但杀了一只野猪,还一点儿伤也没有,要是她扔下他就这样走了,他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也罢,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就暂且忍耐一下吧。
秋词就看到他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愣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漫不经心的搅动着面前的篝火,又往上随意的丢了几根干柴,问道,“云世子想说什么?”
云铭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开口,这会儿见她主动发问,却还是有些按捺不住。
他是真的讨厌这个女人,刚才还亲眼目睹她杀了只野猪,他就更、更更加的讨厌了!
不过算了,他不能说。
瞧她刚才杀野猪的那股子狠劲,还真是有点儿可怕。
“想说什么就说吧,憋着挺难受的。”秋词继续说道,“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我也一样讨厌你,你说什么我都不在会意的。”
既然两看相厌,那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云铭张口便来。
“看不出来贺三小姐还真是有胸襟有肚量。”他唇角勾起,讽刺道,“就连喜厌也能说得如此直白,和你的为人一模一样啊。”
说得干脆利落啊,刚才她杀猪的时候,也很是干脆利落。
秋词笑了笑,“是啊,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何要遮掩?你不也是一样么?”
“我哪里就一样了?”云铭不赞同她这话。
“云世子也讨厌我不是吗?”秋词反问。
云铭不吭声了,他是讨厌,可是他又没有说出来,哪里就和她这粗俗的女人一样了?
“虽然你没说,可是你的行动却把你的内心直白的表现了出来,否则云世子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秋词说道。
也是啊,要不然她怎么就知道了?
可是,他真的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秋词又往篝火里丢了根干柴,站起来拍拍手,“柴火不够,我再去捡些。”
说罢也不再管他,便朝着另一边走去。
“喂,你去哪里!”
云铭顿时慌了,忙出声喝住她。
她怎么能就这么走掉呢,莫非她想丢下他一个人?
不是没这个可能的,这个恶毒的女人,她敢这么做。
秋词头也没回,只说道,“我就在这附近,你不要乱跑。”
她渐行渐远,只留了个背影给他。
在她眼里,云铭不过也只是个孩子罢了,十四五岁的孩子,他的心事,她能一眼看穿。
若是她真的想要丢下他,又何必等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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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词很快抱着一堆干柴回来了,有她在,云铭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像是安定了下来,整个人也镇定多了。
云铭并没有察觉这有什么不对,多一个人,自然也就多了一份安心,这不是很正常么。
秋词也没有再搭理他,她在想着下午的事情。
那些强烈的杀气,肃杀的寒意,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官兵护卫能有的,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她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半夜,还是没有人找来,黑沉沉的天空却飘起了小雨,整座山林显得越发的萧瑟阴冷。
云铭觉得冷,他腿受了伤,这会儿是半夜,天上又下了雨,他不但冷,还很饿,头也有点晕。
秋词坐到他旁边,见他没有睡意,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
“……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我们,已经这么半天了。”
她是怕云铭的伤口发炎,而他的身体也不太好,上次就在水里泡了那么一会就发烧了,这会儿如果不是死撑的,恐怕也已经晕了过去。
“你若是累了就睡会吧,我看着火……”秋词说道。
云铭咬咬牙,说得他好像很没用似的,要她帮他看着火,而他就要睡觉?
“我不困!”他咬牙说道。
秋词莞尔,“别撑着了,累就睡吧,这雨一时半会也不会很大……”
春意只是纷纷扬扬的下着,带着料峭的寒意,却不会如夏雨那般倾盆而下,也幸好是这样,否则她又要搀扶着他去找避雨的地方了。
影影绰绰的火把在山林间闪现时,已经是三更。
赵景恒带着一众官兵亲自找了过来,采薇和平儿更是没有合过眼,直到看到秋词完好无损的站在她们面前时,两个丫鬟同时扑过来抱住她,失声痛哭。
“小姐,小姐,都是我不好,我没能保护好你……”平儿红着眼眸说道。
采薇也无比自责,“小姐,奴婢护主不力,小姐你罚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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