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黝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助的狼狈,喃喃自语道,“多久了?五年了、六年了?我居然一直没有办法放弃你!我不知道,自己怎会沉迷得如此之深?你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像一块大磁场紧紧的拉住我?”
他放开她,又伸出手来,托起了她的下巴,紧蹙着眉,深切的看着她,“你遇到过会发疯的男人吗?现在你眼前就有一个!你最好命令我马上离开——”他的眸子带着烧灼般的热力逼视着她,“但假如你真下了命令,我也不会离开,因为,我想通了,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她仰视着他,在他那强烈的表白下,她觉得自己像一团火。她同样的呼吸急促,浑身紧张,神志昏沉。而那不受控制的泪水,正汹涌的冲入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张开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却依稀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那儿震颤的、挣扎的说着——
“对不起,我——”
“别说下去了,”他立刻止住了她,眼里涌动着更深的痛楚,“一旦你说了对不起,我就知道你接下来的话了,还是没有办法接受我,是不是?”
“兆南,你对我的情,我非常清楚,但真的承受不起……”她已经不敢看他的灼热的眼睛,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点燃。然后,她摇摇头,有一绺发丝被风吹乱了,拂到她面颊上。她的眼睛更深幽了,“你也知道,我已经经历过太多的人生,遭遇过生离死别,心境已经苍老,使我对什么…括你,兆南。”
他震动了一下,咬咬牙,“看样子,我们完全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我这儿是赤道,你那儿是北极。”
“赤道上的女孩子很多,”她慢慢的接口,好像在同情他,像个大姐姐在安抚不懂事的小弟弟,“你的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一定要来找北极的我……放手吧。我的心,早就死了,是个只有过去,没有未来的人,真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你有的!”他激烈的说,脸涨红了,他捏紧了她的手,捏得又用力又沉重,“只要你把你心里那扇封闭的门重新打开!你知道吗?你已经成为自己的囚犯……”
她大大一震。对了!心囚!这就是自己常想的问题。
他对了,他已经探测到她内心深处去了。她确实是个囚犯,是自己的囚犯,她早就为自己筑了一道坚固的牢房,无法穿越的牢房。
“你封闭你自己!”他激烈的喊着,“你不许任何人接触到你的内心,这就是你的毛病!但是……即使你坐在你那座‘监牢’里,仍然无法不让你自己不发光不发热,就是这么一点点光和热,你就无意的燃烧了别人!是我倒楣,撞了上来,傻兮兮的被烧着了!你可以轻视我……其实我也瞧不起我自己。为什么要受你吸引?我贱,我没出息,所以活该受苦……”
“我求你不要再说了,”她受不了他这种激动的措辞,忍不住蹲在地上,捂着脸低低哭泣,“你这样下去,我只能彻底远离你的世界……兆南,真的对不起!”
没想到,自己惊天动地的表白,居然给了她这么大的压力,居然把她逼哭了?周兆南浑身的热情一点点的瓦解,他转向一边,沮丧而狼狈,自尊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一颗心也被自卑的感觉狠狠地抓住……
他忍不住悲哀的问她,“到底是什么原因?为什么要拒绝得这么彻底?我想要你一句实话!”
她听到这里,脑子一热,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你很好,真的很好!但是我心里一直装着别的人,忘不掉……我不想在这样的心境下,勉强跟你在一起,这是对你的伤害,我做不到。”
他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并不意外,在短暂的沉默后,又沉声道,“这个人,是不是陆湛?”
“是,”她低低的应声。
他苦涩的一笑,带了点嘲讽的说,“你们——还真是感天动地。”
“如果他注定在你的世界里消失一辈子,你就要为他守一生的活寡吗?”他问。
她混乱的摇摇头,“不要问我这么可怕的问题,我怕自己又钻进那个漩涡里出不来,咱们停止吧!”
他终究还是哀叹了一声,在这一刻算是看透了她的内心,也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可笑!感情是真的不能勉强的,就算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捂不热她的心,因为她的心完完全全不在他这儿,他根本竞争不过那个跟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陆湛……可是,一旦想起她刚才所说的,要离开他的世界,他又纠结起来。
“好。”他平复了心情后,收起方才那番自作多情,颇有些困难对她说到,“陆寻,从现在起,我会充分尊重你的想法,不再祈求你感情上的施舍……放心吧,这件事,以后都不提了。只要你能一直留在我公司里,让我每天都可以看到你的人,就可以了。”
听他这卑微而悲凉的语气,她心里却更加难受,只觉得进退两难,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干脆还是以沉默来代替……
晚上躺在床上,脑子里依旧回荡着周兆南那番情真意切的表白,搅得她心神不宁。她并不是冷血动物,还是被深深的震撼了,甚至有些被打动了。回想着这五六年来,周兆南一直陪伴在她左右,为陆湛、为皓皓、为她自己都付出了百分之百的热情,时时刻刻为她排忧解难,为她竭尽全力。如果没有他,她在职场不可能走得这么顺坦,要毁灭兰亭报复陶忆蕙,更是不可能的事。她能有现在的蜕变,跟他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