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鱼酱?”严律己犯着猜疑走进了那个碗旁,用筷子从碗里夹一块鱼来,放到口中,嚼着。
突然,两眼放亮,惊异地赞叹,“这个好吃哎!国人宾馆整到八道坝白漂子,又蒸又炸又煎又炖的,都不如这酱的好吃!这鱼天生为酱而生的!你们这是什么酱?这么香?”
安凌颜说,“这是我妈她们自己下的酱。”
“我说吗,这酱这么好吃!”
“我妈下的这叫‘盘酱’,但下酱的豆子和水挺重要,我妈来我家给我下过酱,和她家用一个法儿下的,就没她家的好吃,你说不是豆子和水的原因?”
严律己这时已经吃了三四口鱼酱了,一边吃一边说,“还不仅如此,大酱的酱缸放在什么地方,还不一样。在人家那山里的环境,空气好,下的酱就好!”
看他边说话边吃,兰兰也凑过来,先用筷子头儿夹了一小点儿鱼,吃了,就挑个大一些鱼吃,而后,两条一起夹着吃。
安凌颜赶忙拉椅子让大家坐。
严律己才放下了筷子,对兰兰说,“兰,你别吃了,别让人家笑话咱们,说这爷俩真没出息,逮着好吃的不松口了。”
兰兰要放下筷子,可筷子还没拍实在桌上,又拿了起来,“我再吃一条。”
大家都跟着笑,安凌颜说,“别吃咸了,毕竟是酱的啊,小红、绿绿,你们俩都别吃了,都给兰兰留着。”
可是,兰兰吃到了安凌颜做的小鸡炖蘑菇,又不松口了,一块接一块地吃。
这鸡是安凌颜她弟在山里放养的土鸡,鸡种好,又纯天然的,能不好吃?
严律己夹了一块,吃完了,又去夹,连连称好,说二十多年,没吃过这样的鸡肉了。
爷俩又盯上那盘鸡了。
严律己吃的兴奋,“我和他们林业公安局的人说,整点山里的东西吃,我说的意思就是这种土鸡、小白漂子鱼啥的,可是,他们净整来熊掌、老虎肉、鹿肉、野猪肉……”
安凌颜又把一盘酸菜炖肉的盖子打开,看着严律己,“你尝尝这猪肉好不好吃?这是山里散养的猪。”
严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嚼了两下,就把盘子挪他跟前了。
兰兰见了,哼叽着,“爸,你要独霸呀?给我尝尝。”
严律己不给,“这个菜,不利于减肥女士食用。”
兰兰便把筷子调到手里攥着,伸出两只手来夺这盘菜,爷俩争执起来。
我赶忙把一盘猪肉块炖干豆角丝递给兰兰,“给你,他不给你那个,你就不给他这个。”
严律己伸着脖子往兰兰跟前的这盘猪肉炖干豆角丝看,“啥玩意?”
兰兰一把夺过去,用胳膊掩藏着,“不给你!”
“休战休战,看咱爷俩这个没出息,一人捧着个盘子,各不相让,让别人都没法吃了——还有什么菜都端上来,咱们分餐制啊,一人捧一盘子啊!”
安凌颜这才把放在灶台上的菜都摆到桌上来,把上边盖的盖子都掀开了。
严律己才放开他捧的酸菜炖肉,去夹别的菜。
其它的菜,基本都是山野菜:瘦肉丝炒蕨菜,肉片炒鲜木耳,清炒荠菜,水绰马齿苋蘸辣椒酱,还有喷香喷香的捞小米干饭,白菜叶,嫩葱白,纯为打饭包的用料。
严律己打饭包内行,三下两下就打出一个饭包,两手捧着,一大口一大口吃,把一桌人都馋到了,尤其是兰兰。
她打了两次饭包没打成,最后还是安凌颜给她打了一个小饭包,她捧着一口一口地吃,和她爸比香。
严律己吃了两个饭包,叹了一口气。
“大伯,咋了,吃饭包吃愁了?还叹气?”我问。
“不是吃饭吃愁了,是愁还能啥时候再吃同样的一餐饭。”
安凌颜接上话,“那还不容易?哪天想吃了,提前来个电话,我就张罗。”
“那我要天天想吃呢?”
安凌颜无言以对,并且,脸微微有些红。
严律己赶紧说,“我这纯是嘴馋的,赶明儿个要想吃了,一般是周五通知你,周日来你家吃,那我这条小龙就得变成小猪了!”
说着,用手指去羞兰兰的脸蛋,他的意思是兰兰属龙的。话题就引到兰兰身上,我们才知,兰兰是市少年足球队的守门员,人送外号“严铁门”。
菜都上桌的时候,安凌颜打开一瓶酒,就是她娘家自己酿的土酒。
严律己闻了闻,“好酒!不过,这么好菜,喝酒白瞎了,满口都让酒味儿拿去了。吃完饭再喝。”
饭吃得差不多了,我就把酒拿了起来,对严律己说,“大伯,把这酒喝了吧。”
“好,喝了它。”
我又冲安凌颜说,“妈,你也端起杯。”
“什么?”丧律己指着安凌颜问我,“你管她叫什么?”
“叫妈呀。”
“叫妈?”
“啊,中午才叫出去的。”
严律己把酒杯敦放在桌上,仍旧指着安凌颜,问兰兰,“兰,你管她叫啥?”
兰兰眨眨眼睛,看了绿绿一眼,“我,叫,大,姨……”
“嗯,随你绿绿妹妹、小红哥哥叫,也叫妈。”
座上人都吃了一惊,包括我。他什么意思,那杯酒还没喝呢,就醉了?
兰兰不愿意,叫不出口,把着绿绿的胳膊摇着。
严律己征求兰兰的意见,“要不这样,小红和兰兰叫二妈。”
兰兰同意了,看着安凌颜,“二妈!”
我也叫了一声“二妈”。
安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