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城跑了一圈,她把她心中的兴奋发泄了出去,开始缓缓地往回走。
她是从北路口上环城高速,下高速是从东路口,往我家开去。
走着走着,我看到一个操场,好眼熟。左右一分辨才知道这是九中的操场,就是严律己他小舅子昨天开直升机降落的那个操场。
对呀,还有这条路啊,那离我家可近了。
往我家走,北拐,花相容都拐了过去,在一个小十字路口,她把车停了下来。头伏在方向盘上伏了一会儿,她再抬起头,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原地转弯,往南开去。
她要干啥?上哪儿去?
花相容来到严律己家。
她上严律己家干啥来了?她不相信我对她说的提职的事儿?这个女人哪,疑心真大,就你那么点儿事,严律己都不当个什么,你却看成老大事了!
到了严律己家门口,花相容迟疑了一会儿,但她最终下了决心,走下了车。用遥控哭器锁了车,她抻了抻衣服来到了严律己家院门前。
侧耳听了听,听见里边有电视声响,又趴在大门缝儿往里看了看,才鼓足了勇气,把手伸向了门铃。
按响了门铃,里边的电视声小了许多。但没人应声,她又按了一下,才听到楼门的声音。
跟着,踢踢踏踏的走路声,随后,听到严律己那中气十足的问话声,“谁呀?”
花相容赶紧说,“是我呀,严书记。我是园林处的小花。”
“小花?”严书记看来没回忆起谁叫小花,就打开了门,一看是花相容,“啊,是你呀。”
“还没休息呀,严书记。”
严律己意味深长地说,“没有女人的夜,长啊,在喝酒消磨呢。”
果真,严律己说话一股酒味儿,而且是那种小醑酒味儿,看起来他没少喝。我知道这是从安凌颜家拿回的那瓶酒。
严律己家的院门自动关闭上。花相容跟着他往屋里走。
你花相容,严律己都这么说了,你还跟着他往屋里走?
也许就是严律己如此说,她才敢跟他进屋。
走进屋里,花相容问,“兰兰呢?”
“兰兰?兰兰去她二妈家了。这屋里就我和一个主持人。”严书记指的是电视里的女主播。
花相容放开了,“那怎么说没有女人哪?”
她也指的是电视里的女主播。
“她,解决不了问题。”
“你要解决什么问题?”
严律己走向花相容,花相容要站起来,严律己把着她的肩把她按下了,抓住她的头发……
小波趴在炕上,两只手掌托着个腮帮听我和罗奶唠嗑。
罗奶对我的问题,象是很难回答似的,她盘腿坐在炕头儿上,微微晃动着身子,说,“我能真魂出窍,是我二十五岁那年。”
“今年我正好是二十五岁!”我很兴奋。
“二十五岁是个大年份,长成后第一个本命年吗。那年,我们萨满齐聚长白山天池,阿布凯恩嘟哩会见我们。自那次之后,我们就都具备真魂出窍的能力了,再去长白山觐见阿布凯恩嘟哩就不用肉身去了,真魂去就可以了。肉身我们得走一个月,真魂三五天就到了。除了我们萨满,还没听说别人可以真魂出窍呢。那时的人,哪象现在?现在也不咋地,这么多真魂出窍的人。但是,他们一出窍,就控制不了自己,有的,就直接把真魂变成阴魂了。”罗奶悠悠地讲着。
“死了?”小波问。
“那可不死了。真魂回不去了——有的真魂出窍,不知咋回事,寻思好玩,就出来玩。一玩儿,就再也找不到他(她)的肉身了。三天找不到肉身,真魂就变成阴魂了,你小红哥上回好悬,我一算,你的真魂在外边游荡呢,我就出去找你,你说上回你不碰到我,你还能回家吗?”
“是啊,哪能找到家?”我现在还心有余悸,“我的真魂象个羽毛似的,一阵小风就吹得很远,一点儿也控制不了自己。”
“是呢,”罗奶说,“那别人呢?没人帮扶着呢?象上次在咱们身边一走而过的人,大部分都完了,它们没能力找回家,找到它们的肉身。”
我一惊,“那得死多少人哪!”
“谁说不是,你没听说,谁谁睡觉睡死了——睡觉咋能睡死呢?那是真魂没回来。”
我挺恐惧这件事,真魂游荡游荡地走着,就变成阴魂了,那是什么滋味儿?
“奶,怎么才能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呢?不象我那样,就能真魂出窍?”
小波在一旁也追问,“你那样?”
我斥责她,“丫头家家的,别啥都问?你咋不上学?”
“我肚子痛,请假了,没看我在这儿烙肚子吗?”
“我看你趴这儿也好好的,没肚子疼。”
“我烙着呢,肚子当然不疼。”
我跟她扯,扯不清,你说一句话,她有十句话等着你呢。
我说,“那你别听我和奶唠嗑!我们唠的是大人的嗑,你小孩子别听!”
“谁是小孩子谁是小孩子!”小波冲我凶了起来,我打了她一个小嘴巴,“没人理你,象个贴树皮(毛毛虫),粘上了就抖落不开!”
小波凶我一下,用手支起了身子,下了地,趿拉着鞋,到外边干什么去了。
罗奶看一眼走出去的小波,继续说道,“就这难,因为你就是打下的那个底儿,不好改。除非你进入程克尔库·沓克沓里,变成了真人,真人当然就来去自如,收放有度,自然而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