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铮望了眼不远处内侍歇脚的监栏殿,“可有什么动静?”
“早上来了拨人,收拾了陶平的屋子,把东西烧了。瞧着没什么奇怪的,也没过问,到现在就再没人去了。”
南铮嗯了一声,同他一道往陶平的屋子走,滕越向他打听,“我听说赵克承杀了那姓张的小娘子,是真是假?”
他垂眼看路边草丛里余烬,“做事不谨慎,叫别人捏在股掌。”
滕越瞟他一眼,“你对旁人倒是心狠,唯独对长孙姒那丫头仁慈。她面上疯癫癫的,心思灵透着,当心折了自己。”
他恍若未闻,凑近那灰堆,隔着巾子捏了树枝拨了拨,露出没烧尽的布料来。巴掌大小的蓝布,边角晕开一道细长的暗色污渍,他挑起来,滕越凑近观察半晌,才道:“人血?”
南铮用巾子拭了手,连树枝一道扔下,“尸体上没伤口。”
滕越冷笑,“瞧这染血,当时挨得板子也不轻。别说歇个一两日的,半个月都不见的好,那死了的陶平是假的吧?我听说,他还没净身?”
“嗯。”也不知道说陶平是假的,还是说他真的没有净身。
滕越没有多大兴趣,接着方才没说完的又道:“咱们两个都是从生死薄上里续的半条命,你谋划了这些年,眼看事情进展的顺利,可不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虽然她生的很好,对你也不错,但是你别忘了,她姓长孙!”
南铮斜了他一眼,滕越耸耸肩,“我不说,不说!”转过脸去,心里怨怼,为兄弟都自荐到公主府做男宠,如今连一句逆耳忠言都听不得了,真是人心不古!
却听南铮道:“阿妧前些日子到我府上……”
滕越只当听不见,连连揖手,“您老放心,往后只字不提!”他哼了一声,转身进了监栏殿,捉了在那候着的一个少监问陶平被打的事。
那少监跪在地上颤巍巍地道:“陶平是被打了,可,可都是熟识的,奴也只好意思两下,没下去狠手。转过天就能跑能跳了,被李内侍指派去哪,奴也不晓得。早上有人来说他死了,收拾了屋子就走了。”
“意思两下?”滕越一脚踹过去,“就浑身是血,看不出你还是个高手!”
“不不不,”少监正了身子,“您说的哪里话,几道痕子,哪里浑身是血?”
南铮垂眼看他,“昨儿报信的,没教你怎么说谎?
“啊……”少监满脸惊愕地抬起头,却不敢看南铮一眼,慌不择言,“奴不明白统领的意思。”
滕越哼道:“带你去禁军衙属过过刑,就明白了!”
“不不不,”他闻言失色,禁军是何等之处,去了焉有活命?他连连磕头,“奴当真不知统领何意,李内侍昨儿吩咐奴今日只管叫人来收拾陶平的东西,其余一概不知啊!”
往死人身上推,倒是个好差事。滕越皱眉,却见南铮无意再问,只得随他出去了。
日头往西转,方才路边上的灰烬早被扫干净了,踪迹皆无。南铮道:“既然杀一个留一个,必然这个便于控制,是问不出来的。”
“就这么放弃了?”
南铮道:“不,换个方式,我有分寸。”
行了多远,滕越才明白,他不过是回他方才的提醒。
八月十五,长孙姒兴致勃勃地随着慕璟回了祭酒府。诚然,慕璟这厮说了半日的好话,直到他说府上有一处荒废的院子,从来也没进去过。她来了兴致,要一探究竟,能不能找到有关记忆那人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