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似一场雷霆暴雨,经过猛烈的冲刷终于停歇,我也从昏昏沉沉的沉醉中醒来,身子被伊力亚紧紧揽在怀中,他身体的很暖,暖了我的身体,却暖不了我冰冷悔恨的心,冰如毡房外那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颤抖不止。
对于他几次的救命我本来生出了感激之情,如今这份情,再次荡然无存。
许是感觉到我的动弹,伊力亚起身看着我,微扯了唇角,在我唇上轻啄一下,起身套了中裤下床,他用木盆舀了热水,把软绵帛打湿,向我走过来。
我一动不动地僵躺着,任他用热绵帛轻柔又仔细还那么卑微地给我擦洗着身体,给我穿好里衣。
我却在心中不停地自问着,这不是我的身体,它不属于我,因为它脏了。
我面上无波无澜,目光呆滞,床下一侧的桌上放着那把“龙鳞”,伊力亚从山洞回来,还没顾上把它给我。
看他背对着我在擦洗自己的身体,我挣扎起身,软手软脚,昏头晕脑地下了床,抽出龙鳞,一闭眼向自己的颈部狠狠砍去。
我原以为这一刀下去必死无疑,这一刀是无人能拦,我甚至都感觉到了龙鳞那森森的寒气,却不曾想手腕一麻,龙鳞脱手,我倒在地上,看清了打我的是刚刚给我擦洗身体的那块湿软帛。
脖颈处有温热流下,顺着脖子流进了里衣,很快左肩便濡湿了一片红色,我恨自己手慢了,只要再快一毫,就可以永远摆脱这具已经不再清白的身子。
下颔被人捏起,伊力亚上身赤裸着,眼中一片怒色,一如以往的冷戾,“你想死?”他从牙缝中出声,“你的命是我的,你忘了?我没让你死呢,你休想死?”他低吼道,一把拎起我扔在床上,冰扣之声传来,“若再寻死,我不介意也养一个‘人彘’!”
……
我不食不喝躺在床上已经是第三天了,毡房中一切对我有危害的利器都被雅丹收走,就连一只碗都没有,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费心,一心求死的人,不食不喝照样能死。
直到夜晚伊力亚像一阵风似的刮进来,二话不说就把我从床上拎起来,捏了我的下颌拿过雅丹端着的一碗马奶硬是给我灌了下去,我被呛的一阵猛咳。
“你若这么希望做‘人彘’我成全你,明日就把你献给可汗,让你生不如死。”他恨声说道。
我咳的更加厉害了,空空的胃腹里一阵搅着的难受,无力反驳,心里却明白,他不会这样做,是他对可汗说亲眼所见我已经葬身狼腹,若再像他这样所说,无疑是把自己置于可汗不信任之地!
我无动于衷,现在才知道,人一旦真心求死,何事对她来说都无所谓,我就是这样想的,只是我没想到一个人的话打乱了我的心。
伊力亚走后没一会儿,我就听到有人敲我的毡房,轻声唤道:“阿吉!我进来了。”
布赫拄着棍子,一瘸一拐地进来,
多日不见布赫,他身子黑瘦,憔悴极了,只是看到我,眼中泛着激动的泪光。
我见雅丹向他使了个眼色,给我们关好门出去了。
我想一定是吉达告诉了他我还活着,不然他看我的眼神不会是这样熟悉,他能来看我,定是吉达同意了。
布赫走近到我床前,坐在我床边上看着我,声音透着激动,小声说道:“夕月……真好,你还活着……真好!长生天保佑。”说着抽泣起来。
我无力说话,只呆呆地看着他,布赫抹把眼泪说道:“夕月,你好不容易活下来了,且莫要轻易失了命,你看我,国没了族人也没了,在这世上已经是孤身一人了,可我还是要活着,因为我相信,人只要活着就会有好事情发生,这不就有了吗,让我遇到了你。你若死了,只会让那些痛恨你的人高兴,深爱你的人痛心。”
他的话我不是不明白,只是心已经冷了。
布赫继续说道:“你想想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弟妹,还有……还有你的未婚夫,你死了他们怎么办,你死了,我就没有了和你未婚夫绝战的机会了。”
这是我最割舍不下的,“我给他……蒙了羞,他会……不要我!”我不由出声抽泣。
“不,不会的!”布赫情绪又激动起来,“他若是一个顶天立天的好男人,见你如此受苦难,应该自责没有护你周全才是,怎么会怪你,只会心痛。”
我心中不由动了起来,慕容拓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我又想起他在“乞巧节”上救那名轻生的女子所说的话。心中像突然腾起了一朵璀璨的烟花,照亮了我心中那郁结的暗淡,我信,信他会为我心痛!
“你死了,你父母怎么办,他们定是想你想得望眼欲穿,等着你尽教呢,你却狠心地离他们而去,你,你这是不孝!”布赫语气中带了怒意,我还是第一次见这少年发怒。
父母的身影浮现在我眼前,我眼睛模糊了,我真真是不孝,只顾自己没为他们着想,我近一年没了音信,他们定是心急如焚,他们将如何应对慕容拓,他还在等我成亲。
“夕月……”布赫小声地向我凑了凑,脸上一片担心之色,“你要赶紧想办法,我听大人对吉达下令,要派人潜入大梁,去,去……”他支吾着说不下去了。
我不由睁大眼睛,一种不祥之兆升起,“去……去做……什么?”我挣扎着坚难起身惊问。
“去,去屠尽你家满门!”
“不要……”我惊骇地大叫一声,眼前一黑。
我是在布赫和雅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