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丰面上亦闪过缅怀之色,他抬起头,凝望远方,脑中依次闪过觉远、郭襄、易天行、逍遥王……亲人也好,敌人也罢,现在全都消失了。
激荡的岁月终究过去,不,江湖永远未变,只是他的江湖,属于他的激荡已经过去,年少的热血都化作了现如今的感慨。
虽说这一切都是必然,无论是谁都无法逃脱,但这样的人生,终究是太过孤寂了些,但这一刻,他心中一股暖流缓缓网上流,来到了喉咙,来到了嘴边。
幸好,他并不是一个人。
半响过后,张三丰面上露出一丝释然,洒然一笑,道:“君帅的生平诸位已经知道了。自他初入江湖,乃是五绝傲世,自他再入江湖,已是匆匆十余年过去,天下英雄并起。那时蒙古声势之隆,比今日更盛,所有人都知道,蒙古铁蹄纵横中原,不过是数年之间,亦或是十余年间就将发生的事情,但他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不倒,大宋得以延绵百年国祚,功绩之盛,可谓是古往今来第一人,那时他修为虽成,但与当时的绝顶人物,也就是现如今已成传奇的八师巴、蒙赤行等人相比,还是多有不如的,更不用说据称已经破碎虚空而去的无上宗师令东来了。因而他便前往少林寺与空道大师相商,便是为了得到少林的镇派绝学易筋经和洗髓经。”
人群中发出“啊”的一声惊叹,少林七十二绝技名震天下,但众所周知的是,易筋经和洗髓经才是少林的镇派神功,而君帅以外人身份,竟要少林献出这两种神功,此事虽不是第一次,但以前却是从未有人得逞,而现在他们早就知道,君帅去了一趟嵩山,并最终得到了易筋经和洗髓经。
少林群僧,除空闻、三渡等寥寥几人神情不变,余下面色都有些难看,空智更是冷冷哼了一声,显然是以为此事为本门自达摩创建少林以来的奇耻大辱。
张三丰微微一笑,缓缓的道:“此事详情,老道并未亲身经历,因而不便多说。老道要说的是,当年老道还是少林的一个杂役,拜在藏经阁觉远大师门下,君帅进入藏经阁,曾与恩师详谈,老道当时年纪甚小,不懂俗世,也没觉君帅如此,当时又在学习绘画,因而躲在一旁,画下了君帅的音容相貌。恩师曾言,君帅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因而告诫老道,一定要妥善保管画像,日后或许凭着这份机缘,遇到了不可解的困难,君帅或会出手相助。恩师教诲,老道从来不会忘记,因而那画像便被保存了将近百年。”
此言一出,现场众人顿时陷入了死寂之中,全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灼灼盯着张三丰,这可是前所未有震撼之事啊。
张三丰摆了摆手,道:“远桥,你去将我房内第一排书架第三个抽屉里的画轴拿来。”
“是。”
宋远桥怀中惊骇难明的心绪离开,立即施展出武当最顶级的身法轻功,只数十个呼吸,便已将画轴取了出来,走进广场,道:“师父,画轴已经取来了。”
不待他递向张三丰,张三丰已微笑道:“你将画轴打开,依次给诸位见过邪剑仙本人的朋友瞧瞧。”
宋远桥应了一声,双手颤抖着打开了画卷,站在他左右两侧的张无忌、俞莲舟、张松溪、殷梨亭、莫声谷等人骇然失色,失声道:“这……这是……”
尽管张三丰先前已说了这便是当年绘下的君帅画像,但真到了亲眼瞧见这一刻,他们仍是惊骇地不能自已,那画像的人若是君帅,分明也正是邪剑仙!
武当派诸人登时怔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紧接着,宋远桥重重呼吸几口气,又将画卷递给空闻、空智、灭绝等人,少林、峨眉等参与了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之战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君……君帅!这是君帅,这就是君帅……哇啊啊啊!”画轴才被放到孙润泽等忠勇军遗民那里,孙润泽当即泣不成声,泪流满面。随后跪倒在地,冲着画像不住磕头跪拜起来。
画轴越传越远,但凡是见过岳风相貌的人,全都是惊呼连连,那上面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跟岳风一模一样的画像,甚至就连嘴角弯起时的三分邪笑,也别无二致,而那画轴都是经过特殊防腐技术处理,保存了将近百年的,毫无疑问,这一副画像是出自将近百年以前。
跟武当众人一样,尽管张三丰先前已经点名,但听到是一回事,瞧见又是一回事,猛地瞧见这画像上的岳风,这冲击力,自然不小。
一时之间,现场再度陷入死寂之中,而原本还打定主意要从岳风那里找回面子的少林派,所有僧人面上都不是很难看,姑且不说他们有没有这个实力,就算有,在“君帅”这个力挽狂澜的名号之下,谁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找岳风的麻烦?再则便是,百年以前张三丰还是张君宝,一个什么都不太懂的孩童,但是现在的张三丰已经成为一个百岁老人,可岳风的相貌竟没有任何改变,这人难不成当真如令东来那般,已是破碎虚空级别的仙人?
少林群僧陷入自我的尴尬,并没有注意到,言静庵的面色也有些不好看。
她忽然记起师祖冷碧心临死之前曾说过的一句话,也是慈航静斋对岳风的承诺,但有他在江湖一日,慈航静斋便决不插手江湖之事!
百年之前,慈航静斋就被岳风压制打,难道百余年后,当年的悲剧又将再度上演了么?
“君帅!”“哈哈哈哈……妈的,要真是君帅,那真是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