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娘竟然挣脱婆子们,突然由内院跑到前院,恰好撞到了邀请友人来候府谈心的杜侍郎一行人?
若是平日里,也就罢了。
毕竟,大梁女性地位非同一般,哪怕后宅妇人,也不用遵循前朝“男女七岁不同席”的严苛规矩和礼仪之道。
甚至,还颇有些文人雅士,在举办宴会时,还令自己的宠妾表演一番才情,从而获得来自于众人那欣羡的眼神和迭声的赞叹。
偏偏,今日,李姨娘那样狼狈的模样,竟落于外人之眼。
而,当时,李姨娘嘴里还咒骂有声!
这种情况下,杜侍郎又岂能轻饶了李姨娘?
若非杜莜才刚刚嫁入安王府,而,李姨娘又是老夫人的嫡亲侄女,且是杜侍郎的贵妾,说不定,因李姨娘一事而在友人面前丢脸的杜侍郎,就会不由分说地将李姨娘送到家庙里去!
……
“什么?”
老夫人惊呼一声,猛地坐直身子,满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那瞪得溜圆的眼睛里有着淡不可察的惶恐。
别说老夫人了,就连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观察着屋内众人神情,更不会错过小丫头嘴里语语的于氏和王氏两人都愣怔了,更不用说恨不能将自己当成壁柱,让众人忽略自己等人的杜芷菡等人,那更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后,齐齐将目光移向静坐在那儿,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喝着茶的杜芷萱。
杜芷菡等人的目光,杜芷萱并不放在眼里。不过,在老夫人用阴冷的目光瞪着自己时,杜芷萱忍不住地抬头,放下手里的茶杯,摊手,满脸的无辜和疑惑。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你们不会相信这件事情也是我做的吧?我可没那么大的能力,能算计到父亲什么时候回府,然后,恰好就让李姨娘碰上父亲。”
“这样看来,我得收回之前的话。这有了后娘,并不代表就会有后爹啊!”
这话一出,哪怕众人再如何地心有疑惑,也都齐齐打消了。只因,整个勇诚候府谁不知道,杜侍郎对杜芷萱那叫一个不待见。
可以这样说,在杜侍郎心里,杜芷萱这个的长女,连路旁一颗随时随时可见的小草都不如,更不会为了杜芷萱而做出这样的决定。
再怎么说,李姨娘也是杜侍郎放在心尖上疼宠过的人啊!
不然,以杜侍郎那严谨刻板的性格来说,又怎会将李姨娘提为贵妾?!
“这件事,真和你没关系?”老夫人依然定定地看着杜芷萱,若是以前,她肯定就相信了杜芷萱的说法,但,这段时间杜芷萱的言行举止,都让她不得不怀疑上杜芷萱这个以前被众人拿捏在手里,根本没办法翻出他们的五指山的孙猴子来。
“祖母,你也太高看我了。”杜芷萱满脸的无奈,“若真有预知未来的本事,那么,我又岂会频繁落入有心人的算计,最终,落得个恶名远扬的结局呢?”
知道李姨娘被送到庄子暂住这件事已成为定局,哪怕她是整个勇诚候府最尊贵的老太君,却也无济于事,不然,老夫人就真打算回头就好好地跟杜侍郎探讨一二,竭尽所能地遮掩李姨娘被送入庄子这件事情带给杜莜和整个勇诚候府的影响。
不过,老夫人看向杜芷萱的眼神依然是那么的狠戾,因着心里的愤懑而变得有些口不择言起来:“你还有脸说!你恶名远扬,也不想想看你那恶名是从何来的,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这样的名声,别人家的姑娘恨不能藏着掖着,偏你就非要传的盛京众人皆知!”
“还好,没影响到你那几个姐妹,不然,哪怕你自杀谢罪,也不能抵消你的恶名对整个勇诚候府带来的恶劣影响!”
屏风后面的钱氏淡淡地听着,那微眯的双眼里有着浓浓的欢喜和激动。
杜芷萱有着这样的恶名,以前不过是候府的人茶余饭后闲聊两句,严格说来,也不过是流言蜚语,没有得到人的证实。
若今天,老夫人说的这些话传扬开去,那么,就证实了杜芷萱确实是一个歹毒心肠的姑娘。如此一来,杜芷萱的名声就会彻底毁了,便宜的就是她的闺女杜芷薇了。
嗯,百年之后,到了九泉之下,还能瞧瞧她那向来自诩端庄贤淑、温婉善良的长姐那痛心疾首的模样。
仅仅是这样的回报,又怎么可以呢?
想要让她那向来眼高于顶的长姐真正地痛不欲生,那么,就要抓住杜芷萱她这个长姐的弱点,用尽力气往死里摁,让杜芷萱再也无从翻身,彻彻底底陷入泥泞里。
二房和三房的人也都沉默地听着,没有一个人打算为杜芷萱辩驳一句。甚至,杜芷萱还敏锐地察觉到了众人那隐于平静面容下的兴奋和激动等情绪。
一群蠢货!
杜芷萱毫不犹豫地给众人下了个定论。
世家大族们,唯有从内里开始争斗起来,才会被外人有机可乘。
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屋内众人,虽早就知道这些人对她的态度,但,到了这一刻,依然觉得有些心酸。
可惜了原身那虽略娇纵,却从无坏心,更兼之待人特别真诚的性格,若是在真正的百年望族里,一定会结交到真心相对的好友和姐妹。而在勇诚候府这种表面看起来荣耀,内里却一团肮脏的府邸,却是众人齐心协力谋算的对像。
人哪,一旦开始软弱,就会变成旁人肆意欺凌的对像。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同时,杜雅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