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些时日里,那些自己未入府之前,颇得安王世子欢心的宠妾们仿佛约好了似的,一个紧随一个地跑到她的院子里来耀武扬威,杜莜还能给对方安上一个羡慕嫉妒恨的理由,并时刻不忘记调整自己心情,以免不慎落入这些人算计的圈套里;
如果说,那越来越差的衣食住行之类的待遇,让杜莜还能用“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类的话语来劝说安慰自己,忍得一时风平浪静,总会等来那海阔天空;
如果说,那越来越荒芜的环境,那越来越少人来往的院子,那越来越少的丫环婆子……
这些都被杜莜找各种理由摒弃在一旁,只是冥思苦想自己今日落得这样的禁足惩罚,背后究竟都是哪些人在推波助澜,待到离开这个院子后,自己又该如何回报对方这些时日里的厚待的话;
那么,眼下,在这一刻,杜莜就万分清楚地认知到这一点——她,已经失宠了!
不对!
应该说,从最初,她就没有得宠过,又何谈“失宠”一说呢?
“不!我不相信!”杜莜恨不能将脑袋摇成了拨郎鼓,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才进入安王府不到三个月,就从那被安王世子捧在手心里,并即将获得正室之位的高处,突然跌落到自己向来不耻的低谷。雅文吧﹏`8`.com﹍>>雅文吧w·w·w·.=·>
“夫人,奴婢等人也不相信。毕竟,这些时日里,世子待你的情意,奴婢等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丫环微眯的眼眸里迅速掠过一抹讥诮,慢悠悠地劝说道,“说不定,是某些人故意这般传话,只为了打消掉夫人你的斗志。夫人,你可不能上了对方的当!”
“不行,我要去找世子问个清楚!”在这一刻,杜莜只觉得自己那满是悲伤和绝望的内心,突然出现了一轮烈阳似的,烧灼得她整个灵魂都为之颤抖不已。
接着,杜莜就一脸坚决地挥开了丫环的手,提着裙子就跑了出去。
乍不及防的丫环身子一个踉跄,却并没有挥舞着手,急于抓住一块稳住自己身子的物件,而是调整了下方向,以一种最为狼狈不堪的姿势摔向地面。
恰于此时,走到院门的一个婆子就看见了这一幕,忙不迭地跑上前来,一边搀扶着丫环,一边轻声问道:“天啦……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自己不小心,才会摔倒在地上。>雅文吧>_﹏﹎·n·8·.·c-om”丫环轻声地说道,唯有那频繁眨动的眼睫毛,和那颤栗不安的身子,才能表明刚才那一刻,她究竟受了多大的惊吓。
“唉,莜夫人也真是!”婆子一脸怜惜地看着眼前这个杜莜从候府里带回来的丫环,目光在丫环那竭力隐藏,却渗出点点血色的胳膊上停留住,不由分说地推攘着丫环往旁边的院子方向行去,嘴里也念叼道:“也就你心善,才会到现在依然容忍你家夫人的坏脾气……”
与此同时,杜莜一路顺畅地跑到了安王世子每日必去的小花园处。
眼见那些身姿曼妙,有如仙子般惹人怜爱的美人儿簇拥着安王世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笑取闹着,而,那个被自己当成良人的安王世子竟笑得那样舒畅,杜莜那往前奔去的身子就下意识地顿住了,脸上也浮现出进入安王府后的第一抹苦涩。
原来,一切,真得是她错了!
而,如今,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怀着这样懊悔痛苦的念头,紧咬了下唇的杜莜仿若在沙漠里行走了许久,突然见着了一片绿洲的旅人般,那疲惫的身子里被注入了无穷尽的力量,迅疾地奔到了安王世子面前,并无视那些正用嘲讽、讥诮、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美人儿,“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那冰凉的青砖地面上,用力地磕起头来。
“你!”
这披头散发,浑身狼狈不堪,根本就不像王府里丫环婆子模样的人突然冲到了安王世子面前,吓得他差点就跳起身来,顿时指着对方骂道:“哪来的疯婆子,来人,还不将她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世子。”杜莜只觉得一颗心如坠冰窟似的,却又因天空里那高挂的太阳,而令她生出一股一会儿刺骨森冷,一会儿烧灼**的奇妙感觉来。
而,也因这些无处不在的诡异情绪,令杜莜下意识地摒弃了到喉的“大爷”的称呼,而是唤出了安王府里如今公认的“世子”的称呼。
眼见周围一众人,并无一人对“世子”这样的唤法生疑异,甚至,还有那一直依偎在安王世子怀里,容貌娇俏,身段勾人的姑娘,用一种了悟,同情和讥诮的目光看着自己时,杜莜脑子里那竭力摒弃的念头再次变得清晰起来,心里也浮现浓浓的惶恐不安等情绪。
不过,很快,杜莜就将这些不该于此刻出现的惶恐不安等情绪掐灭,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慢慢弥漫出来的寒凉,大脑却飞快地运转起来。
“竟是你?!”安王世子挥手摒退那些听了他的吩咐,就准备拽着杜莜执刑的婆子,冷声喝斥道:“不是罚你禁足了吗?不好好待在自己房间里,突然跑出来,是觉得禁足三个月的时间太短了吗?”
这样冰冷的话语,这样疏离的姿态,犹如六月的天空里突然出现了一大片冰雹似的,一颗一颗地砸在杜莜的身上,只砸得她连一颗心都疼得揪在了一起。
初初嫁入王府时,杜莜依仗着那些令她在王府众人面前趾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