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院
杜萍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艳羡和妒恨。
事实上,这并非是杜萍第一次受杜芷薇所邀,进入兰院。
只是,每每来到兰院时,杜萍都不由得为兰院那雍容华贵的摆设而震惊,继而就生出浓浓的羡慕嫉妒恨等情绪来,更无数次暗恼自己为何没能托生在钱氏的肚子里,从而像杜芷薇这般做一个长房备受宠爱的嫡女。
至于杜芷萱这位长房嫡长女?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杜芷萱都一反常态地喜欢简朴低调的摆设,那些将军府送来的稀罕物件,要么就入了候府的公库,要么就入了钱氏和杜芷薇的私库,杜芷萱根本就无缘得见。
偏偏,即使杜芷萱付出许多,却依然得不到候府一众人,包括老夫人、钱氏和杜芷薇这三位直接受益人的感激,反而,还因此越发地被人算计陷害。
如此一来,恨不能将自己伪装成不引人注意“小透明”的杜萍,又如何不对杜芷萱这位堂堂候府长房嫡长女生出同情和怜悯之心?再对比她自己在候府的地位,又如何不生出庆幸和欢喜等情绪?
待到这一年里,杜芷萱性情有所改变,牢牢地把握在将军府送来的诸多物件,杜萍却依然生不出丝毫的嫉妒之心。
只因,未能像往常十多年那般,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来自于将军府稀罕物件的老夫人、钱氏和杜芷薇频繁出手,往死里整治杜芷萱,若非杜芷萱身旁那些宫里的嬷嬷,如今,杜芷萱会落到个什么样的凄惨下场,还不得而知呢!
而,也正是杜芷萱走在最前面,拉足了候府一众人的仇恨值,才能令杜萍等一众庶女不再像往常那样提心吊胆,生怕哪一日,一不小心就碍了嫡母的眼,被嫡母随意收拾打发了。
……
可惜,即便杜萍隐藏得再好,但,自丫环送上茶点,纷纷退下后,就一直留意着她的杜芷薇,却是敏锐地窥知到一星半点,不由得嘴角微勾,长睫抖动间,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讥诮和嘲弄。
这世间,总有那么些得陇望蜀,终致“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人。
杜芷薇眨眨眼,敛住心里那些翻腾不息的情绪,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忧虑,长叹了口气:“没想到,四姐竟这般狠心。”
杜萍愣怔了下,很快,就轻声为杜芷萱辩解道:“九妹,四姐向来是个和善人,想必,你定是对她有所误会。”
“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我们还是一父同胞的亲姐妹。有什么话,大可摊开来说,只要掰扯清楚了,就好。”
“呵!”杜芷薇冷笑一声,斜睨着杜萍,“七姐,旁的我不提,单说前几年,四姐待武候王世子如何地情深意重?再瞧瞧,如今,四姐又是置武候王世子于何地?!”
“那几年里,四姐为了得到武候王世子一句关切的话语,一个温和的笑容,早就将自己的尊严和傲骨全部奉上,任由武候王世子肆意地践踏和****,更愿意为了武候王世子而‘上刀山,下火海,再所不惜’!”
“那样痴恋武候王世子的四姐,一夜之间,突然就慧剑斩情丝。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不得而知,只是,我一直坚定地相信这样一句话——付出去的感情,岂是轻易就能收回来的?”
“若,四姐因为求而不得,而憎恨上武候王世子,处处为难算计武候王世子,也就罢了。毕竟,这世间多的是‘因爱生恨’的故事。偏偏,四姐竟然将武候王世子当成路旁随处可见的陌生人。这,你就不觉得不对劲吗?”
杜萍抿了抿唇,却是提出不同的意见:“也许,四姐无意中撞见了武候王世子与其心仪的姑娘私会的一幕,才会忍痛割舍这段感情,以成全武候王世子与他心仪的姑娘。”而,这,也正是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的缘由。
杜芷薇不答反问:“你相信吗?”
杜萍微微垂眸,一脸的挣扎和犹疑。
“七姐,我就知道,这偌大的候府,谁也不如你聪慧。”
“你,可是真正的‘心有七窍’啊!”
杜芷薇眼神闪了闪,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仿若为有杜萍这样一个善于藏巧的庶姐而很欢喜似的,又仿若能体会到杜萍之所以选择这样一条路的无奈心情似的。若换了一个对杜芷薇本性不那么了解的人过来,只怕会立刻就觉得杜芷薇是发自肺腑地关心自己,从而对杜芷薇彻底坦露心扉。
杜萍心里轻哂,脸上却换上了感动的表情,双颊也因为杜芷薇的夸奖而浮现淡淡的红晕:“九妹过奖了,你才是候府里最最聪慧机敏,端庄贤淑,才貌双全,博学古今的姑娘呢!”
就这般,两人又各自吹捧了对方一会儿后,杜芷薇才将那早已跑偏的话题,再次揪了回来:“说来,很早以前,我就有一股不妙的预感。”
说到这儿时,杜芷薇特意顿了顿,轻抿嘴唇,眼角眉梢间难得地带上了一抹无措和惊惶:“既然,四姐连曾倾心爱恋近五年的武候王世子都能说抛弃,就抛弃,那么,我们这些与四姐关系本就不甚亲密的姐妹,又会不会步武候王世子的后尘呢?”
“待到那时……”杜芷薇神情黯然,“被各种流言蜚语缠身,几乎快要身败名裂的我们,又是否会被候府毫不犹豫地抛弃呢?”
杜萍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杜芷薇摆手阻止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杜芷薇苦笑一声,“就算过去十多年里,四姐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