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候王府
步入书房的林管家,嗅闻着空气中那浓得令人作呕的薰香,看着那扇本不该出现在书房里的厚重屏风,听到屏风那端传来的细微声响时,眉头微皱,嘴唇动了动,想劝说些什么,却在武候王世子那阴冷的目光里,慢慢地将到喉的话咽下肚去。
“世子,老奴听到了一个消息。”
“哦?”武候王世子双眼微眯,只觉得眼前这个处处打着去世父王的名义来“规劝”自己的林管家是那么地碍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什么消息,能让向来处变不惊的林管家也这般惊惶失措,六神无主?”
林管家只觉得自己仿若吞了半斤黄莲似的,满腹苦涩。
他已经能预料到,这样一意孤行,不听人劝的武候王世子,不仅不能给武候王府带来更大的荣耀不说,相反,还会将武候王府拖入泥潭!
然,该说的,他已经说了不知多少遍,该劝的,他已煞费苦心地谋划过,却未能顺利地敲醒武候王世子,更将自己一家人的性命也都拉入了悬崖边上!
纵然如此,多年来对武候王府尽忠的思想,依然束缚着他的行为。就如眼下,林管家就不由得看了眼那扇厚重的屏风,一脸的欲言又止:“世子,这……”
“这什么这?!”武候王府难掩嫌恶地看了眼林管家,因着和杜芷萱退婚一事牵扯出来的风波,导致这一年来,他几乎足不出户,却也因此增加了对整个王府的掌控力度。
“你是王府的管家,代表整个王府的形像,如此吞吞吐吐,犹豫不决,成何体统……”若非武候王妃一直强压着武候王世子,估计,此刻,他就借此事,毫不犹豫地将林管家撵出府了。
“老奴知错。”林管家颤巍巍地认错道,微垂的眼眸里满是痛悔和懊恼,嘴里却依然说道:“只是,世子,这件事关系重大,不太适合外人听。”
“外人?”武候王世子冷笑一声,不再掩饰自己满腹的愤恨和恼怒,“怎么,唤你一声管家,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做了这王府的主呢?”
林管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道:“老奴并无此意,还望世子爷明察秋毫。”
武候王世子冷冷地看着林管家,眼眸里的杀机迸射。
什么叫外人?
林管家这样哪怕有卖身契在手,哪怕被赐姓林,但,身上并没有流着武候王一脉血液的人,才叫外人!
“我曾告诉过你,雅儿是我认定的世子妃,若,下次,我再听到这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那么,我们这王府也容不下你这尊大庙了!”
“是。”林管家垂眸应诺,心里除了无奈和叹息外,就是到了九泉之下,无颜见武候王爷的痛悔和伤感等情绪了。
该敲打的,已经敲打得差不多了,而,武候王世子也相信林管家这样的聪明人,在发现事不可为的情况下会做出“正确”的决定,遂漫不经心地问道:“说吧?究竟是什么事?”
林管家干脆利落地回答道:“太后为秦王和荣华县主赐婚了。”
正暗自嘲讽林管家这样的人,看似忠心耿耿,其实也是一株墙头草的武候王世子,下意识地说道:“荣华县主?”
林管家再次回答道:“正是勇诚候府长房嫡长女。”
“什么?!”别说瞪目结舌的武候王世子了,就连不愿意见到林管家那张菊花脸,而特意避到屏风后面的钱诗雅也都惊呼一声,奔走而来。
“杜芷萱被赐给了秦王?”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有些不太对。
不过,因着武候王世子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森冷气息,再加上那忽青忽白的面容,倒是令看着武候王世子长大的林管家心有同感,并没有多想其它的,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呵!”钱诗雅冷笑一声,“果然,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
正沉浸在自己的御赐前未婚妻,被自己退婚后,竟又攀上了比自己更粗壮高枝的愤懑等情绪里的武候王世子,眼含疑惑地唤道:“雅儿?”
“世子。”钱诗雅上前几步,握住武候王世子的手,仿若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跪在那儿的林管家。
真没眼色!
打定了主意,尽快将林管家请回老家休养的武候王世子,摆手道:“你先退下。”
在武候王世子注意不到的角度,钱诗雅微抬眼眸,冲那虽有满腹不甘,却不得不离开的林管家的身影,露出一抹冷诮的神情。
亲为自武候王世子沏了杯茶水后,钱诗雅才缓声道:“如今瞧来,太后并不如外界传闻那般宠爱杜芷萱。”
“不宠爱,又岂会为她赐婚秦王?”武候王世子轻抚胸口,眉头微蹙,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他的心里就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秦王这样的高枝,可不是谁都能随意攀护的。”钱诗雅脸上浮现一抹同情和怜悯,“说来,我这位萱表妹,确实挺可怜的。”
眼见武候王世子眉头微蹙,脸上神情变幻莫测,钱诗雅心里转了几转,立刻就明白了武候王世子心里的想法,遂不着痕迹地引导道:“这些年来,和秦王扯上关系的姑娘,纷纷莫名其妙地就枉送了性命。”
“也不知,我这位可怜的表妹,究竟还能活多久呢?”
“话虽如此,但……”说起来,这些年,武候王世子从未认真看过杜芷萱。如今,再次回忆起杜芷萱,也只有记忆里那幅“移动珠宝台”的模样,心里那些才浮现出来的怜惜同情等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