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杜芷薇抿了抿唇,脸上的血色尽褪,声音里也带出了几丝惊惶:“我们就这样,放任她将候府搅个天翻地覆?万一,她想要为杜芷萱报仇,那该怎么办?”
虽然世人皆说,“人定胜天”,但,与那些无处不在,能力滔天的鬼鬼们相比,却是立刻就落了下乘。
“她已经在复仇了。”钱氏冷笑一声,“可叹,连自诩精明的老夫人,也都被瞒过去了。”
“可恨,我竟被十多年顺风顺水,手握大权的生活给磨平了往日里的敏锐,竟未能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
否则,眼下,她何需放下那做母亲的尊严,而不加避讳地在杜芷薇面前谈及此事?不过是让杜芷薇将杜芷萱列为头号仇敌,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就需要充当那卧薪尝胆的主角!
“薇儿,待会,出了这间屋子,就将这些事情都忘了!”
“娘!”
若是往常,被钱氏保护得略有些天真无邪的杜芷薇,定无法明白钱氏的话外之意,而,如今,被钱氏带在身旁,无论处理什么事都不避讳的杜芷薇,却是立刻就明白了钱氏的苦心筹谋,忍不住用凄苦的神情看着钱氏,眼睛眨动间,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
“我不愿意!”
钱氏取出绣帕,轻轻拭去杜芷薇脸颊上的泪水:“傻孩子,哭什么呢?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又怎能不为你想好后路呢?”
说到这而时,钱氏脸上浮现一抹黯然和失落,叹道:“如今,我只恨自己肚子不争气,未能给你添个同胞兄弟,不然,以后,你也不用那般辛苦。”
“不过,若,我真生出了候府袭爵的嫡子,只怕,早早就以此为底气而弄死了杜芷萱。”
到那时,就算将军府翻查出当年的真相,那又如何呢?总归,“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即使是为了嫡子,勇诚候府也不会容许将军府弄死她!
而,拥有儿子傍身的她,又何惧年华老去后,杜侍郎待自己不如从前,只能依靠娘家撑腰?!
畅想了一番美好得令人生出做梦感觉的未来后,钱氏又迅速收敛那外放的心神,伸手将杜芷薇那因为太过惊诧而张开的嘴巴阖上,叹道:“不过,如今,回忆从前,却是觉得这样,也挺好。”
至少,杜芷萱只会,也只能报复于她身上,而不敢再牵连到杜芷薇,不然,就难免令太后等人生出杜芷萱太过心狠手辣的感叹,于杜芷萱往后嫁入秦王府的生活并无益处。
“往后,你只需记住我的话,只要杜芷萱一日是秦王妃,那么,你就必需将所有的仇恨咽下肚,绝不能流露出丝毫!”
除非,杜芷萱犯下无法饶恕的大错,令众人放弃她,任由她自生自灭。待到那时,她们这些曾被杜芷萱欺凌的人,才能无所畏惧地落井下石,一报前仇。
只是,这……可能吗?
一件事,有三成希望,钱氏就敢去做;若有五成希望,钱氏就敢付出大半的时间和精力;若有七成希望,钱氏就该使出浑身解数;若有十成希望,钱氏就敢将所有人都拖下水!
因此,眼下,继续整治对付杜芷萱,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钱氏又岂会继续出手,直到与杜芷萱彻底撕虏开来?
从没哪一刻,钱氏像现在这样庆幸,这些年,无论身处何种环境,她都坚守本心,若无必要,决不与人结仇,而,一旦结仇,就务必狠下心来,使出最可怕的最狠毒的计策,以达到迅速置人于死地的程度。
而,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钱氏都谨记“借刀杀人”“隔山打牛”“敲山震虎”之计,绝不让任何人,从那些未抹清的蛛丝马迹联想到自己身上。
这一点,由这一年多近两年来,杜芷萱收拾了候府一众往日里算计陷害过她的人,却在每每与钱氏对上时,只能仗着牙尖嘴利之便而讥诮嘲弄于她,却没办法下狠手收拾了她的局面中,就能看出来。
钱氏心里的盘算,杜芷薇并不知晓,也未注意到钱氏脸上的思索和算计,只因,此刻的她满腹愤懑,心里那些从未曾熄灭过的火焰,犹如被人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烧得她整个灵魂都为之震颤。
自杜芷薇记事起,身旁的人都用一种恭敬到近似于谄媚的姿态待她,而待杜芷萱时却极尽算计陷害,这样的区别,不仅仅是因为掌握候府管家权的是钱氏,更多的却是因为杜芷萱那扶不起来的阿斗性格!
而,眼下,向来遇事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钱氏,竟在面对杜芷萱这个早就落入如来佛掌的孙猴子时,生出了这样的畏惧和胆怯,还让她在尝试无法和杜芷萱修复裂缝,继续交好的情况下,对杜芷萱退避三舍!
这一切,究竟是凭什么呢?
论身份,她与杜芷萱一样,都是候府嫡女;论可以倚靠的势力,杜芷萱仅只有将军这个外家可以倚靠,而,她却还有勇诚候府可以靠;论世家贵女必备的容貌才情,就算太后,长公主和安平郡主分别赐了两位嬷嬷给杜芷萱,而她却连一个教养嬷嬷都没有捞到,却也与杜芷萱仅在伯仲之间,不相上下!
偏偏,原本应该恶名远扬,被众人厌弃的杜芷萱,竟在与武候王世子退婚后,成为了众人同情和怜悯的对像,之后,又利用莳花之技洗白了自己,还因得太后青睬而被赐封为荣华县主,紧接着,又被赐婚秦王,成为令人艳羡的亲王妃!这一切,究竟凭什么?上天怎么可以如此地厚此薄彼?!
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