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虽然,早就知道,“守孝”这件事,会令候府那几位尚未出嫁的姑娘恨上老夫人,并在“窥知”到某种真相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满腹的愤懑和怨怼之情,尽皆发泄到这个所谓的“罪魁祸首”身上,杜芷萱却依然未料到,杜芷薇竟能在激愤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伸手推了怀有身孕的钱氏一把,致使钱氏差点就保不住腹里的胎儿!
要知道,钱氏是杜芷薇的生母,这十多年来,待杜芷薇,虽未曾达到“要星星,绝对不给月亮”的程度,却也绝对算得上是掏心掏肺的慈母。
——对杜芷萱这个候府长房嫡女,其长姐遗孤,比自己嫡亲的女儿还要疼宠娇惯这件事,哪怕杜芷薇年幼时,并不能太明白钱氏的用意,但,这么多过去,在钱氏的言传身教的影响下,杜芷薇又岂能不明白呢?!
故,在这种情况下,杜芷薇竟能因私愤,而做出这等让人“不耻”的事情,也未免让人感慨杜芷薇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的同时,生出“好巧”的疑惑来!
杜芷萱从不相信,这个世间有所谓真正的“巧合”。
“真是杜芷薇出手的?没有其它人的算计?”
比如说,绊一脚,推一把。
当然,这些手段,太过下乘。
真正害人于无形的,莫过于蛊惑其身旁侍候的下人动手,并顺势抹除所有可能追查到自己身上的痕迹,将自己真正地摘出来!
“就表面看来,确实如此。”林太医轻抚衣袖,摇头感慨道:“人心哪!”
杜芷萱挑了挑眉,难得地用一种认真的语气,问道:“又是我那二婶动的手脚?!”
“不错。”林太医并没有刻意隐瞒杜芷萱的想法,“倘若,我未猜错,只怕,你那位‘好二婶’,可不是个简单的。”
“这不是废话嘛!”杜芷萱斜睨着林太医,真要是个简单的,又怎能在不惊动老夫人和钱氏两人的情况下,做出这么多小动作来!
“我是说,她打着为你生母报仇的旗号,为自己谋私利。”林太医冷笑一声,“这世间,还真是什么时候都少不了这等‘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人!”
杜芷萱微微颌首,单从于氏那不择手段地谋算自己的举动中,就可以瞧出,其实,那所谓的“为手帕交报仇”的高大尚理由,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更何况,连自己十月怀胎,精心养育十多年的亲闺女,都能随意“抛弃”的于氏,又怎么可能真正地“善待”杜芷萱?而不是隐于一旁,摩拳擦掌地准备着将杜芷萱推到万丈深渊里?!
“原本,我并不想再继续掺和候府那滩子事。”杜芷萱轻叹了口气,奈何,她想“息事宁人”,却总有人下狠手地来招惹她!
真当她脾气就好到任人搓圆揉扁也不反抗的程度了呢?
她又不是一个圣母!
这回,轮到林太医斜睨杜芷萱了:“候府三代姑娘中,你是嫁得最好的。”
嫉妒,是任谁都无法逃离的一种情绪。
倘若,老夫人真将候府一众姑娘当成自己的亲孙女般来悉心教养指点的话,那么,就算她们中间有那么一两个心性不妥当的,但,其它的姑娘,却依然能长成世家勋贵真正愿意见到的模样。
——诸如端庄贤淑、才貌双全、品性良善、姐妹和睦等等,时刻谨记家族传承的责任,并为之努力奋斗拼搏一生。
这样的姑娘,虽难免对嫁入秦王府,成就“盛世宠妃”的名号,并因一举得四子而令“福星”之名广为流传的杜芷萱生出羡慕嫉妒的心思,却并不会因此而憎恨杜芷萱,并不择手段地找杜芷萱的麻烦。
相反,她们会煞费苦心地修补自己与杜芷萱的“姐妹情谊”,然后,或借助杜芷萱的秦王妃身份,让自己在夫家彻底站稳脚跟,或通过杜芷萱的人脉,让自己被更多大家族的当家主母注意到,顺势而为地谋到一桩“四角俱全”的婚事……
杜芷萱立刻就明白了林太医的话外之意,不由得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来:“林太医,你知道吗?”
林太医:“……”这是准备爆大料了吗?这个可以有!
杜芷萱一字一顿,慢慢地补充道:“我差点就‘身败名裂’了!”
死了几千年,早就不知喜怒哀乐等情绪为何物的林太医,那张向来平静从容的面容也龟裂开来:“你说的,是真的?!”
话落,林太医也明白,自己一时失态,情绪激荡之下,确实问了个蠢问题!
那些年里,杜芷萱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在十岁参加宫宴时就对武候王世子一见钟情,从而当众请求太后赐婚,然后不顾武候王世子的冷脸,像一只哈巴狗一样日日跟前跟后,将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全部踩在地上的流言蜚语,可谓是真正地广为传诵!
那时的杜芷萱,是真正愿意为了武候王世子而“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
这世间,虽有“三人成虎”“人云亦云”之类的说法,但,若杜芷萱从未曾这般“痴迷”武候王世了,那么,就算这些流言蜚语传得再像模像样,却也不会对杜芷萱的清誉和名声,带来丝毫不妥当的影响!
只是,如此一来,新的疑惑就又出现了。
“既如此,为何,后来,你会心甘情愿地将武候王世子让给钱诗雅?”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