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依暖喘息的声音,逐渐小下去,软下去,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可是,死去之前,她想看一个人,那个让她宁愿跪针垫,也不愿和他离婚的男人!
那个男人,她曾经迷恋过,放在心里过,也想追过,到最后,终于到手了,可他,却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死人的替身。
替身……也没有关系的。
顾依暖转动眼波,却不见裴锦琛的身影,他人呢?他为什么不在?
他真的对她毫无半点感情可言吗?她真的是他眼中的心机婊吗?他真的连一点虚伪的关心都不愿意给吗?他真的……如此狠心吗?
本来不痛的ròu_tǐ,可不知道为何,忽然又痛的撕心裂肺,仿佛被万箭穿心,又似被活生生的碾成碎末。
有他在,跪针垫又如何?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转瞬即好。
没有他,躺云彩之间又如何?不开心,不快乐,毫无意义。
顾依暖大汗淋漓,整个人开始发抖,剧烈的发抖,身体突然软了下去,裴锦毅手疾,扑过去搂住了她:“大嫂?”
裴锦琛如梦初醒,全身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猛地栽倒在地毯上,大手一伸,将顾依暖从裴锦毅手中夺过,看着她双眸紧闭,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抖起来。
那垫子已经贴在了顾依暖的膝盖上,他想拔下来,又怕弄疼了她,更是不敢随意乱拔,生怕针尖断在肉里、骨头里。
他抱着她,仿佛抱着一个刚从水里打捞起来的人,她全身都是湿的,衣服几乎拧得出水来。
“叫医生来,叫医生来……”裴锦琛歇斯底里的吼着。
他已完全顾不得形象,艰难的站起身,抱着顾依暖往楼上跑。
他从未这样紧张过,害怕过,慌乱过,哪怕是得知庄心玉去世的那一刻,他也只有自责。
他从未这样情绪失控过,在裴家,他所表现的,要么沉着稳重,要么温润如玉,要么高傲冷酷,但从来不会失控。
他从未在裴震玄面前这样大声说过话,他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是爷爷一手抚养他长大,他尊重爷爷,敬爱爷爷,视爷爷为生命之最。
然而这一刻,他什么都忘记了,丢掉了,抛弃了,他所在乎的,关心的,惶恐的,是怀里的女人。
他要她好好的,要好好的。
客厅里安静下来,裴震玄没有说话,其他人也不敢言语,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两名医生跑进屋里,向裴震玄问了好就直接上楼了。
裴震玄杵着拐杖站起身,在地毯上重重地跺了一下:“你们满意了吗?啊?”
章静兰要反驳,被裴盛晖犀利的眼神给吓回去了,这个时候反驳长辈,简直的找死。
裴锦玲知道一切事情皆因自己而起,事后做安抚工作是必要的,起身挽住裴震玄的胳膊:“爷爷,您别生气,其实我……我本来没打算说照片的事情,只是大嫂让人打了我还不承认,我才……”
“是不是她安排人打的你,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她真做了那样的事情,送去警察局也未尝不可?”
“爸,您这话明显就是偏袒了,咱们谁不知道锦毅的未婚妻是警察局的人,若是真送进去,还不是走个过程就出来了,对锦玲也太不公平了,虽说顾依暖是您孙媳妇,可锦玲也是你孙女啊,您要讲公道。”章静兰为女儿愤愤不平。
“公道?你回去好好问问锦玲,再来跟我讲公道。”虽然并不了解顾依暖,但裴震玄好歹也一把年纪了,有些事,他看看就明白了,就算顾依暖再笨,也不会做出如此愚蠢至极的事。
“爷爷,您不要怪锦玲,这件事就是大嫂的不对,加以惩戒以儆效尤也是理所当然,不然以后,二哥,锦毅和锦殊,他们老婆都乱来怎么办?”裴锦萱这回真的是心满意足了,自从家里多了一位大嫂,她就浑身不舒服,虽然大哥一直不怎么疼她,但也不会骂她,可是前阵子,她的大哥居然为了那个女人骂她,活该跪针垫,总算是报仇雪恨了。
“好了,该上班的上班去吧,一大早没个安宁。”裴震玄杵着拐杖,穿过客厅走进的电梯。
四楼卧室里,医生正在为顾依暖处理膝盖上的伤口,拔出来的针垫被仍在一旁,那雪白的布被鲜血染的腥红,裴锦琛看着,那些针像是扎进了他眼睛里,又疼又痛,仿佛要杀人了一般。
他叫来小娟,把垫子拿去检查,每根针都要仔细检查,避免针尖断掉留在息肉里。
裴震玄和裴锦毅以及裴锦殊一起上楼进了卧室,看着床上的人儿,没有人心里舒服,好好的一个人,偏偏要折磨的不成样儿,这是伤了她的身,又痛了谁的心呢?
裴震玄踱步到裴锦琛身边,停了一停,再往前走了两步,问医生:“小暖没事吧?”
“老爷请放心,少奶奶并无大碍。”
“好,好,好好好。”裴震玄接连着说了几个“好”字,还不忘嘱咐:“这孩子还年轻,千万不要留下什么病根儿。”记岛丸巴。
“是的,老爷。”
裴震玄回身走到裴锦琛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锦琛,你在怪爷爷吗?”
裴锦琛恍过神来,愣了愣才道:“爷爷,我没有怪您,暖暖犯了错,受惩罚是应该的。”
这样的事怎么能怪爷爷,怪他啊!身为一个男人,竟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这样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