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韩国水利专家,数年前由韩入秦,主持兴修大型水利灌溉渠。
要说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何以谈及此事的时候,甘罗心里会有一丝不安呢?
数年前郑国入秦的时候,所规划的灌溉面积为一万两千顷。
自甘罗任左丞以来,几年之间郑国不断加大规划,向朝廷索要人力、财力、物力。
前几年朝堂之事有吕不韦掣肘,甘罗对此知之甚少,加上要与吕不韦明争暗斗,且兴修水利本是利国利民之事,便无暇顾及此事。
想不到几年之后,竟已将水利灌溉渠修建到了云阳、泾阳一带。
吃完米团,龙阳君见甘罗面露难色,双眉紧蹙,便问到:“甘大人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此事乃秦国朝廷之事,龙阳君为魏国使臣,自然不方便说。
“无甚要紧事,不劳魏使担心。”
龙阳君心知甘罗有难言之隐,也不再追问,告辞之后,便留甘罗独自一人在屋内。
甘罗细细思忖,如今郑国主修水渠西引泾水东注洛水,长达三百余里,覆盖关中平原数百里地,大致算下,灌溉面积竟已达到四万顷!与最初所规划的一万两千顷多了三倍不止!
甘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无奈负伤在身,尚未痊愈,无法下床走动,便差下人去往内史府通知内史大人孔绩来甘府一趟。
孔绩乃嬴政新任命的内史,为人忠厚勤恳,做事雷厉风行。
听到甘府下人前来通知,料想甘罗负伤在身,仍让他速去,必是有重大事情,便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孔绩刚一进屋内,便开口问道:“甘大人差我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
甘罗直起身来,双眉微蹙,答到:“孔大人可知郑国主修水利灌溉渠一事?”
“当然。”
“你能告诉我这几年郑国向朝廷要了多少资源么?”
甘罗这么直言不讳地问,孔绩便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
孔绩接任内史以来,对以往的资料都过目了一番,大概也有些印象。
“具体数目不是很清楚,不过最近几年朝廷拨给郑国估计有近十万两黄金,至于人力,咸阳附近的各处军民,大王早吩咐过,由郑国随意调遣以作修建水利之用。”
“物力呢?”
孔绩答:“这个就记不清了,用于铸造工具的各类资源,一般都是郑国想要多少就给多少。”
甘罗大惊失色,思忖片刻之后便问到:“如今国库几何?”
孔绩身为内史,对国库余资记得颇熟,经甘罗这么一问,面露难色起来。
甘罗一脸惊疑:“莫非国库所剩无几?”
“的确不多了...”孔绩答到。
大秦自商鞅变法以来,国力夯实,特别是关中平原向来富庶。
加上后来长平一战,夺得赵国数十城,其后甘罗使赵,再得十余城,蒙武伐魏,得魏之西部四百里,如此种种,秦国近年来已将所辖疆土拓至地半天下!
按理说,疆土辽阔,万民富庶,国库应当十分充盈才是,可如今孔绩嘴里蹦出的这几个字,便说明了事情的可怕。
孔绩虽是为难,仍继续说道:“不仅是郑国修建水渠花了大量资源,前几年吕不韦和嫪毐当权的时候,朝廷乌烟瘴气,各级官员贪赃枉法,克扣税项,才使得如今国库已所剩无几...”
甘罗问到:“大王知道这件事吗?”
“还不知道。”空寂摇了摇头,“上次大王问到我国库余资的事情,当时我还没有将往日卷籍整理好。”
嬴政灭除吕不韦嫪毐两大权臣之后,如今大权在握,定会一心谋划灭六国之战,甘罗心里是清楚的。
可如今国库告急,若是被嬴政知晓,定会招来盛怒。
甘罗正色道:“与其大王问的时候再说,不如现在主动告知,以求解决办法。”
“这样吧,孔大人先回去将一应卷籍整理好,明日早朝我随你一同前去面见大王。”
孔绩应允之后,便又匆忙赶回内史府。
甘罗深思熟虑一夜,以求解决办法,而孔绩那边也是连夜整理卷籍,将一应细目理清。
翌日辰时,王宫大殿之上。
群臣觐见,甘罗气色不佳,唇色青白,本应在家修养几日,如今立于殿内,众人无不投以惊异的目光。
嬴政看见甘罗这般模样,便问到:“爱卿重伤未愈,坚持上朝所谓何事?”
甘罗答到:“回禀大王,只因事情紧急,故而带伤上朝。”
随即目视孔绩一眼,孔绩会意,站出来说到:“启禀大王,昨日我与左丞大人商议国库余资一事,发现万分紧要之事。”
“泱泱大秦,国库定是充盈无比,岂会有要紧之事?”嬴政嘴角微扬,似乎不以为然。
孔绩面色凝重,将昨日连夜整理所得的一应细目交由侍奉太监,呈与嬴政。
嬴政细细查看,表情由惊转怒,拍案而起,大怒道:“好你个孔绩!何以及至此时才向孤王汇报!”
众臣面面相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嬴政盛怒之下,孔绩当即跪地。
“回禀大王,前段时日臣一直忙于整理以往卷籍,故而未及时发现,请大王恕罪。”
甘罗急忙劝到:“大王,事已至此,怨责孔大人已无济于事,应赶快商议解决之法才是。”
“敢问大王,一应细目几何?”甘罗顿了顿,仍鼓起勇气开口。
“解决?!如何解决!国库之资乃大秦运作之根本,若是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