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又是一个人过了,葛覃记得“去年”春节还是跟那个女人一起……原先是在二叔家过年,从小年这天,自己就要帮着二婶忙活,发面炖肉,走油拌馅,给各家准备礼包,正月里二叔的朋友,二婶的亲戚都会来,自己得给大家端茶倒水,洗刷成堆的碗碟……至于最初跟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像是张发黄要碎掉的老照片,已经模糊不清了。
俱往矣!自己一个人其实也挺好,葛覃告诉自己,真的挺好,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没人说也没人管,愿意怎么弄就怎么弄。
三十这天早上,他到超市里买了福字春联霓虹彩灯中国结回来,用胶带贴在房间里。
年夜饭他是在一家豪华的酒楼里吃的,要了好大一桌子菜,一瓶白酒,透过玻璃俯视外面的夜景,自斟自饮,把一瓶酒都喝干了。
回到旅馆的时候,他有点发晕,踉跄着进门,然后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马婷婷在吧台里面坐着,看见了直皱眉,从饮水机里兑了杯温水递过来:“大过年的也不回家,还喝了这么多酒,你成年了吗你就喝酒。”
葛覃把水杯接过来,喝了一小口,道了声谢:“明天我就十八了,距离成年只差一步。”
“拉倒吧,我看过你的身份证复印件。”马婷婷翻了个白眼,“十八是虚岁,你又是冬天里的生日,要到明年腊月你才满十七周岁呢,你啊,就是个未成年的小朋友,还学别人离家出走,学别人喝酒呢!成天打游戏,也不会去上学。”马婷婷去吧台里拿了一瓶苹果醋出来,“难受不难受?把这个喝了吧。”
葛覃拧开盖子,一边喝醋一边说:“我原来以为你挺直爽,甚至有点泼辣,现在看来还挺有母性的,我在你身上感觉到妈妈般的温暖,哈哈。”
马婷婷顿时炸了毛:“你说我像你妈?我有那么老吗?你是想死吗!”
葛覃拿出醋钱塞到马婷婷手里,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往楼上走,边走边把苹果醋的瓶子贴在脸上,用发烧的脸颊体验那股凉意,用带着醉酒的腔调唱:“妈妈的醋,甜蜜的醋,叫我一喝到明天……”
马婷婷掐着腰站在后面,原本眼睛里要喷出火来,看着他的背影,火气迅速消退掉了。
回到房间里,葛覃洗了把脸,精神了不少,呆坐在床上,看着满屋子喜庆的中国红,心情又好了起来,戴上头盔进入游戏。
年三十的晚上,大家都跟家人在一起,聊天吃饭,热热闹闹,游戏里的人少了好多,整个蜀山世界都冷清下来,戴家场那边,只有两个值班的,剩下的都下线去了。
葛覃在陈圩村里游逛一圈,感觉有点无聊,带上白鹤童子到西北方向的望城山去刷怪练级。
望城山是长沙西北三山之一,高有近千米,站在顶端,可以俯视黑麋山、谷王山,以及长沙城内,因此得名,山上最高等级的怪物是72级的云光豹,系统升级之后,怪物们领地限制消失,可以自由活动,弱肉强食,云光豹数量猛增,并且进化出来一头八十级的豹王,啸傲山林。
葛覃来寻云光豹的晦气,仗剑持符,一路杀上山去,少量的怪物用飞剑去砍,紫阁剑飞出去,鬼影拂行,一通疾舞归来,十只八只的怪物基本上就都被秒杀掉了,遇到成群的,就用五行神符发出巨木乱砸,飞禽类的用火烧,望城山上的这些怪物根本没有一合之敌,被杀得鸡飞狗跳。
这些怪物对于白鹤童子来说,都是随手秒杀的货,被葛覃勒令不许出手,只默默地跟在后边,把葛覃指出来的各种草药、矿石等捡起来,他也是挺有灵性的,觉察出主人今天心情不好,连多余的一句话都不肯说,卖力干活。
快到山顶时,远远看见前方树林中有人斗法,是个白衣少年和尚带着个猴精,对战四个邪教青年道士,四个道士分别站在东西南北正位,手里各持一柄小幡,摇动之际,放出滚滚黑煞,一团团的碧火,结成阵势把对方困在当中。
那和尚穿着乳白色的长衫,盘膝坐在地上,一条九环锡杖立在身侧,双手托这一个钵盂,静静地坐在那里,周身散发出金色的光润,凝成一幢假山那么大的金光将自己护住,那些阴煞碧火打在金光上面,连半点涟漪也兴不起来。
跟和尚一起的,是个类似于猴子的怪物,生了满身的黄茸细毛,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面孔凶恶,满口獠牙,整个一个狂化版的孙悟空,手里也当真拿了一根棍子,左劈右打,把轰向和尚的碧火打散成大片的火星,每当他朝某一个道士扑过去的时候,其余三人就会联手施救,共四口宝剑结阵绞杀,这妖精似乎有所忌惮,不敢下死手杀人,好几次都冲到某个道士跟前,由于心存顾忌,再被四口飞剑逼回去,又急又气,吱吱怪叫。
那和尚坐在正当中,口中说道:“悟空,虽然他们要害你杀你,但亦是因果业缘所致,你把他们当成对自己的考验,如果能够放下对他们的仇恨和烦恼,你的功德会瞬间精进一个层次。”
妖精很是不满地怒道:“他们要杀咱们,你不让他们放下仇恨,反倒来劝我?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不是你不准,我早就把他们都撕碎吃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爱吃脑子……”说着还不自觉地从满口獠牙之中流出口水。
和尚毫不气馁:“杀人者,人恒杀之,此是刀兵劫的根源,今日你杀他,他日必也要被杀,你忘了你的劫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