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明子的眼泪水渐渐滚落出眼眶。
她摇头,又伸手去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听他说一个字。
易哲慎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必须一次把话说清楚,只能逼迫郁明子正视自己。
郁明子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死死拽住他的手,大哭:“姐夫,你别离开我,我求求你,别离开我。其实刚才醒来知道没了一条腿,我心里特别害怕,我真的特别害怕。姐夫,我错了,我以前不该挑拨你和简兮的关系,现在我瘸了,就是以前我做坏事的报应。当我求你好不好?你和简兮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也可以不问,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可以。我父母都去世了,姐姐也死了,这世上我已经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人,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不管……”
郁明子终于哭累了,最后咬住被子无声地流泪。
等她睡了过去,易哲慎替她盖好被子。
期间,手指碰到她的手背。
冷的像冰。
*
那晚易哲慎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对面的房间也同样安安静静。
又只剩他一人。
他找出钥匙,打开那扇尘封日久的门,静静环视整个房间。
这里承载着他短暂的一段记忆,所有的摆设都一直维持着原样,主人却仍未归来。
家具都用白布罩着,那个女人留在那里的离婚协议书仍安静地躺在桌上,已经积了一层灰。
他拿起来看着扉页上漂亮的字迹,良久,才在昏暗里点上一支烟。
最后一次见简兮是什么时候?
他仔细回忆,应该是在这里。
前一晚,她还为他煮馄饨,不满意他吐槽她的手艺,说在馄饨里放了毒,吃了会毒死他。
却从没想过,那一面竟已成了两年来她留给他的最后记忆。
可是,他真的很想她。
*
两个月后,他忽然改变主意,结婚了。
没有仪式,没有婚戒,一切从简。
那天,他只对郁明子说了一句话:对不起,除了易太太的头衔,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婚后,他在南安路给郁明子安排了一所房子,请了保姆照顾她生活起居,自己仍住在简兮家那栋老楼。
粱令楷对他说:“你这个婚结得莫名其妙。”
他假装没听懂言外之意,云淡风轻答复:“人总要结婚的。”
粱令楷看了他片刻,问:“你真的把小兮放下了?”
他没再开口,只抿紧唇,狠狠吸了一口烟。
心脏的位置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粱令楷又说:“caon,我看你的病又犯了。”
他淡淡问:“谁说我有病了?”
粱令楷冷哼:“没有哪个正常人需要看连续两年的心理医生!”
易哲慎终于看了他一眼,啼笑皆非。
忽然想,从今往后,他这辈子或许就是这样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这辈子所有的感情已经在和简兮在一起的那几个月里,消耗完了。
既然这样,那他和谁结婚都是一样的。
*
墙上的挂钟敲响了十二下。
易哲慎从回忆里惊醒。
看了看仍旧紧闭了卧室门,他大致估算了下时间,站起身,走过去。
敲了敲门,里面没反应。
他等了十秒,才拧开门把手,卧室里没人。
里面卫浴室的门紧闭着,里面亮着灯,诡异的安静。
突然间,太阳穴跳得厉害。
易哲慎快步走向卫浴室,手触碰到门把的时候,某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猛地推开门,就看见里面血腥一幕——
郁明子衣衫完整地趴在浴缸前,右手握着刀片,左手手腕上赫然是一抹殷红,正慢慢地滴入浴缸,满浴缸的热水已经被染成淡淡的红色。
……
郁明子被送去最近的医院。
幸好左手腕上的伤口不算太深,医生为她缝合好后,她被送回病房。
等她苏醒时,易哲慎一直守在旁边。
“我怀孕了。”她睁开眼,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这样说。
易哲慎听出她话中带刺,只问她:“明子,你要什么?”
“那要看你能给我多少了。”
易哲慎沉吟片刻,只说了一个数字。
那是他手头所有流动资金,和短时间内能够变现不动产的总和。
“姐夫,我就那么面目可憎,宁愿倾家荡产都要急着跟我撇清关系么?”郁明子伸过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神里无限母爱,“是,我们心知肚明,孩子不可能是你的。前两天医生告诉我,孩子大脑已经停止发育一个礼拜,问我还要不要留。我现在想好了,这个孩子我打算生下来。哪怕生下来是个白痴智障,我也愿意养她,我就催眠自己好了,他就是你的孩子,就是你和我的孩子。”
易哲慎静静地听着,“这样做有意义吗?只为了跟我过不去?”
郁明子避而不答,反问他好几个问题:“……在香港玩得开心吗?你们一家三口团聚的感觉很不错吧?”
易哲慎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平静道:“她有了她自己的生活,我也从没指望她能原谅我,和我重新开始。”
郁明子有些急躁了,“可你还是喜欢她的对不对?你又知不知道她现在身边已经有了其他男人……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