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暂时在中途一个小镇停歇。
镇上只有一家旅店在招揽生意,老板看了看他们四人,用当地话跟劳伦斯交流。
劳伦斯转过头,很酷地简单一句概括:“老板说只有一个标间,今晚我们四个人要挤一点了。”
说完,瞟了眼易哲慎和简兮:“你们没问题吧?”
易哲慎眼神清淡,抿着唇微抬起下巴,没说话。
旁边简兮一愣。
劳伦斯以为她没听明白,又冷冷重复了一遍。
“……没……没问题。”简兮只得硬着头皮扯出个笑,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又轻松。
可是,她觉得自己快哭了。
*
地震后这个地区电力供应还没恢复。
旅馆柴油发电机功率不够,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日光灯。
天气闷热,空调用不了,热水器也用不了,只有天花板上一盏老吊扇吱吱呀呀转着。
劳伦斯和rena先一起去浴室洗澡,剩下简兮和某人在外面大眼瞪小眼。
气氛太僵,直到某人淡淡问她需不需要向家里人和朋友报个平安。
她先是下意识说不用,过了片刻,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于是他把自己的手机给她,她接过去,先拨了家里的号码,跟秦舜英简单交待几句自己的去向后,然后又打给柴凌。
电话接通,柴凌在那边急得要死,一连问她有没有事,病好了没有,又说:“肖程知道尼泊尔地震了,又联系不上你,他打我电话问过几次。”
简兮暗恼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想继续深入这个话题,含糊嗯嗯两声示意她知道了。
谁知道柴凌继续强调:“我看他对你挺上心的,话说,我这两天仔细考察过他,这回你可以放心,他绝对是直的!你不用再担心碰到个gay!”
房间里太安静,手机漏音,柴凌又是大嗓门,简兮敢肯定,旁边易哲慎绝对听到了。
果然,挂断电话,那人瞥了一眼,不冷不热来一句:“不要那么相信有的男人,人家对你好,是有企图的。”
简兮没敢还嘴,只低头悄悄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不也是这样的男人?
*
劳伦斯和rena从浴室出来,易哲慎也去洗了澡。
他洗得很快,十分钟就出来了。
前额发梢没吹干,被水浸得湿亮,面孔染上水汽,更显清俊,身上衬衫也被浴室的水气浸润得微湿。
简兮这才留意到他左臂上有一大块淤青。
尼泊尔现在的情况,她比谁都清楚。易哲慎是怎么从国内来到这里找到她的,她不知道,也没问,当然更不知道这伤的来由。
直到劳伦斯在旁边冷冷丢来一句:“不用怀疑,是为了找你,遇上了抢劫。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现在应该已经做寡妇了。”
简兮低下头,眨眨眼,没说话。
沉默半天,到底忍不住小声问:“你的伤还痛不痛?”
“没事,你别听劳伦斯胡说。”易哲慎的表情这才像是略微缓和些,却不太想多谈这个话题。
话音刚落,他手机响了。
他直接去了外面阳台接听。
剩下简兮自己傻坐半天,才磨磨蹭蹭去浴室,最后一个洗澡。
浴室里还留着沐浴乳淡淡的味道,她心不在焉地收拾自己,一边想:今晚怎么睡,是个问题。
房间里只有两张床,劳伦斯和rena打得那么火热,这两人肯定要睡在一起的。
只剩下一张床。
怎么办?
摸了摸烧起来的脸,她宁愿打地铺的好不好……
等她纠结万分地走出浴室,才发现问题已经解决了。
房间里的灯已经关掉,只剩床头一盏小灯。
劳伦斯跟rena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右边那张床,光线昏暗,那两人正抱在一起旁若无人地热吻。
简兮担心长针眼,赶紧将视线别开。
夜已深,外面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雨点嗒嗒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噼啪有声,叶尖滑落的水珠,打湿了阳台一小块地面。
易哲慎仍在那里讲电话。
说的是英语,语速很快。
那边似乎在汇报工作,但他语气似乎很不高兴。低声交待几句,就挂断。
他走回来,关上阳台的玻璃门。
然后径直去唯一剩下的一张床边坐下,抬腕看了下手表时间,才好整以暇地扫了她一眼。
简兮被他看得不自在,木着脑袋站在原地负隅顽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解决此刻尴尬的局面。
时间一分分过去。
那人瞅着她的窘迫,最后摆着一张臭脸凉凉开口:“放心,我这两天很累,还没那么饥不择食。”
语气十分生硬。
简兮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眶,犹豫数番,到底把心一横,仿佛壮士扼腕一样走过去,占据了床的一边,咬着牙关背对着他躺下。
天知道舟车劳顿一整天,她困得眼皮都在打架。
现在看到床她就想躺上去,躺上去后就想闭上眼,然后闭上眼就不想睁眼了。
昏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啪嗒一声。
是旁边的男人关掉了床头灯,然后笔直地在她身边躺下。
他身上清淡好闻的气息,也铺天盖地袭来。
简兮用力闭紧眼,催眠自己:睡吧,睡吧!就当他是空气!
*
半夜停了电,简兮被热醒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冷不丁听见黑暗中传来一阵低低的喘息和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