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在山顶上的缘故,那天,风呜呜的吹了一夜。
简桦站在邵续霖房间的中央,听窗外的风声和浴室里的水声混杂一起,噪杂得就像他此刻不安的心绪。
房间的正中是一张单人床,邵续霖刚来卫星城的时候配的,小时候两个人挤在上面毫无问题,现在就有些小了。简桦想,不然过一会儿还是拉两床毯子下来打地铺算了。
浴室的门一响,邵续霖走了出来,他穿着浴袍,头发上的水都没有完全吹干,还有些湿漉漉的顶在头上。简桦在他之前就洗漱完毕了,见这情景,只得抓起毛巾又给他擦了两把,说:“你老年的时候一定会头疼。”
邵续霖也不说话,老实的被他按坐在床沿上,抬着眼睛,看着简桦。
简桦抬头看了看钟上的时间,把毛巾搭在他头发上,说:“时间不早了,睡吧。”
说罢,他自己先挤到床的另一边,钻进被子就闭上了眼睛。
背后的邵续霖似乎怔了许久,才慢慢地掀开被子睡了下来。
当然没有老实睡觉。简桦心中有事,迟迟的睡不着,烦躁得恨不得立刻起身到养父卧室门口守着,又怕勤务兵好奇、惊动了父亲。
感觉背后的床好像塌陷下去了一块,像是邵续霖支起了身体,从后面,看着简桦的侧脸。
邵续霖轻轻的呼吸声仿佛就在他的耳旁,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流淌过耳后的肌肤,停留在肩膀上。
“睡吧。”简桦闭着眼睛说。
邵续霖没有听他的,反而埋头在他的耳后,轻盈温柔的亲着。一下下,就像用羽毛在耳后搔痒。像是那一阵麻痒的感觉蔓延到了全身,简桦猛地回过神,按住邵续霖的肩,把他压在床上。
邵续霖也没有反抗,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简桦。
简桦心里像是被个毛茸茸的爪子不轻不重地抓了一把,有些痛,有好像有点其他的不知名的感觉。
也可能是头发上的水滴进眼睛里,邵续霖的眼睛也亮得似乎湿漉漉的,就像简桦小时候在路边看见的那只才出生就被遗弃的小野狗。
简桦心一横,什么也不愿想了,俯身下去,重重地亲住了邵续霖。
邵续霖先是一怔,马上激烈的回应起来。
“咚、咚、咚”。却是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三声轻微的敲门声。
声音轻而节奏慢,沉溺在激情中的人很容易忽视这点声音。
但是简桦听见了,这不是他的房间,他只能用力推开邵续霖,示意他有人敲门。
“谁啊?什么事?”邵续霖鼓着脸问,被打扰了十分不悦。
“中尉,对不起打扰了,”外面是一个年轻的声音,好像有一些紧张,“请问中校在您这里吗?”
竟然是来找简桦的,邵续霖和简桦对视一眼,邵续霖知道简桦不愿让人看到这里的情景,没有直接回答那人的话,只反问道:“什么事?”
“我是将军的勤务兵,刚才去给他拿药,回来就发现将军不见了,我找了办公室也不在那儿,所以急着报告给中校……”
他可能是去简桦的房间敲门了,见简桦也不在,不得已,才过来找邵续霖。
养父不见了!
简桦的脸马上沉重起来,邵续霖也吃了一惊,说:“你到院子里找找,我们也马上过来。”
“是!”年轻的勤务兵说,很快外面就没有了声音。
简桦和邵续霖也都没有了任何旖旎的心思。两人匆匆披上了衣服,也跟着出了房间。
先到了养父的卧室,果然空无一人,窗户关得严严实实,被子里也没有暖气,像是离开很久了。
也不在办公室,各处都没有。
两个人在大宅内找了一圈,都焦急了起来。
只剩一个地方了,地下书房。
地下室楼梯的灯没有开,简桦想养父应该不会再那里,毕竟太黑了,养父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不会半夜摸黑到地下室去。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下去看一看。
书房的门前两天坏了,锁不严,一推就开了。
门里,居然有一盏昏暗的灯火。
养父坐在灯下,面前后厚厚的一叠资料,旁边有“咔擦擦”的声音,是碎纸机在运作。
提起的心,猛然就放下了大半。
“爸爸,这里太暗了,对眼睛不好,有什么事,交给我们来做吧。”简桦说,绕过堆在门口的书,走了进去。
邵续霖在他的身后,也跟了进去。
养父看见两个儿子,却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刚想阻止他们,已经来不及了,他们都已经看见了桌上那叠散乱的材料。
——《证人证言·第二卷·案发现场及凶徒逃亡路线》。
马上明白了养父在做什么,邵续霖触电了一般,快步到了碎纸机边,那里面已经有满满一箱纸屑,邵续霖用力扯出进纸口的半页废纸,果然,上面也是当年案件的相关证物。
邵续霖的手在颤抖。
他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昏暗灯光下,苍老的养父。
——他不是说,会把证据都交给他。为什么又要毁掉。
原来,都是在骗他。
“为什么?”邵续霖紧紧地咬着牙,似乎这样,就能控制住声音的颤抖。
养父没有回答他,灯光下好像又苍老了不少,疲倦地摇了摇头。
邵续霖重重一拳击在那叠材料上,崩起了一阵灰尘:“你不是说……”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这样就能克制住内心的失望,又重新说:“你不是说,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