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一言既出,苏易大惊,险些将手中的酒洒出。之前他已经察觉老者不似普通之人,没想到老者身在偏僻客店之中,居然对冀州之事了若指掌,让苏易更是惊讶的是,古诚招居然是老者从鬼方大巫比据手中救出。
老者究竟是何人?
既然一直隐居在此地,为何又在此时表露?苏易不由得暗中握紧双拳。
老者大声说道:“那件事自从你逃离双刃城,就应该做知道答案,你若是对妻子族人尚有牵挂,想要知道确切消息,”老者忽然伸手指向苏易:“你可以问问他,高辛王,苏易。”
苏易闻言一惊,猛然抬头,老者双眼精光四射,正望着自己。自己刚刚到这客栈之中,为何这老者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苏易勉强笑了一下,拱手示意。古诚招死死盯着苏易,声音低沉:“你真的是高辛王苏易?”
苏易拱手道:“在下正是高辛苏易,你可是双刃城主古诚招古城主?”
古诚招神色一暗,说道:“双刃城已失,我也不是什么城主了。”古诚招忽然脸色一变,厉声问道:“我想知道,我的妻儿族人如何?”
苏易默不作声。古诚招大步上前,距苏易不及三尺,杀气凛然,有穷不弃暗中将长弓操在手中,右手低垂,轻轻触及桌下羽箭,若是古诚招再有异动,便可一箭将其射杀。店中气氛古怪紧张,老者却是恍若未闻,径自坐在古诚招的位置上,慢悠悠的倒了一碗酒,细细品尝起来。
苏易沉默片刻,知道此事无可闪避,便沉声说道:“我离开依帝城之前。父王已经下令,将古城主一族及妻族三代之内血亲尽数囚禁,恐怕…”苏易没有说下去,以帝发的性情,定是尽数杀绝。
古诚招怒目圆睁,周身杀气越来越烈,手中青铜重剑剑鞘被捏的咯吱咯吱作响,古诚招的左手已经缓缓搭在青铜重剑剑柄之上,他与苏易不过三尺的距离,重剑一出,定是疾如风雷。
苏易虽是从容站立,但早暗中戒备,真气凝聚,双腿暗暗用力,一旦古诚招发难,务求立时避开。苏易刚刚见过古诚招重剑之威,自己没有把握能够招架,只求能够避开。
有穷不弃干脆张弓引箭,寒簇簇的箭头正对着古诚招,有穷不弃和古诚招相距不过半丈,对于弓箭来说距离极近,有穷不弃长弓平举,弓弦和羽箭之上隐隐有红色光芒流动,看架势,这是不弃峡遇伏之时,一箭射杀血兽的九婴殒。
三人相距都是太近,若是古诚招动手,也许能够重创苏易,但必定会死在有穷不弃的九婴殒之下。古诚招握在剑柄上的手,青筋暴起,身上杀意暴涨,而胸口大开,其意是不顾自身死活,直欲斩杀苏易而后快。
老者忽然放声大笑,碗中之酒随着老者的笑着震荡出圈圈涟漪,桌椅之类不住摇晃,整个客店都在笑声之中簌簌发抖,随着老者的笑声,古诚招凌厉的杀机为之一乱,胸口一闷,向后退了三四步。有穷不弃真气一滞,九婴殒竟然没法持续下去。
老者笑罢,大声说道:“真是有道理,帝发杀了你妻儿,你便要杀他的儿子。你若战死,头颅送往依帝城,谁能杀你妻儿?”
古诚招面若死灰,老者一番话正击中古诚招要害,这一直是他明明知道,却不敢去想的、不敢面对的问题。当日古诚招败退弃城而逃,便知道大夏律必会斩杀自己和妻子一族,但古诚招当日一念之间,无可挽回。
古诚招快步走向桌前,捧起酒坛,一气将一整坛酒灌下,忽然,这雄武汉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老者长叹一声,说道:“古诚招,生死一线,本来就没有什么选择是对是错,即便是一心求死的人,也会对死亡本身感到恐惧。”
古诚招依旧痛苦不已,泪如雨下,苏易也不知如何劝解。这古诚招全族毕竟是帝发下令所杀,古诚招若是找自己寻仇,也是无可厚非。但古诚招触犯大夏律,帝发依律易其族,也不能说错。
一时间,苏易顿时觉得很是迷茫,是非对错,有时候竟是这样难以分清。有穷不弃忽然大喝一声:“堂堂男子汉,哭有什么用,若不是那个什么比据占你双刃城,也不会害得你家人被杀。若真是七尺男儿,就应该去斩下比据的首级,以报大仇,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做小儿女态,有什么用。”
有穷不弃一番怒喝,古诚招果然止住痛哭,两眼?光毕露,望向苏易。古诚招嘶哑着说道:“弃城而逃,本就是我犯了大夏律,但帝发杀我全族,此仇若不报,我古诚招枉为男儿。”
“我定当斩下比据头颅,祭我妻儿族人。我杀死比据之后,我也必定以夏后氏王族之血,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古诚招说完,提起青铜重剑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有穷不弃如释重负,嘟囔着道:“我以为这疯子又要发疯杀人呢?”
苏易也是暗中松了口气,拱手向老者恭敬问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老者挥挥手道:“区区山野村夫,想必高辛王也不曾听闻,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苏易暗自皱了皱眉,这老者深知冀州近来之事,而且一语道破自己身份,刚才一声大笑,居然震得古诚招后退三四步,令有穷不弃九婴殒中断,其真气雄厚,修为之高深,似乎不弱于云中君,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绝不是籍籍无名之人。
苏易想到这,仍是微微一笑,拱手道:“今日之事,都是因为苏易而起,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