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铭咆哮道:“菲儿,你不要和我说大道理,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看透了,我只想和我爱的女人在一起,我们还有个孩子!”
“哥哥,我打电话让你来,是为了减轻你的思念和痛苦,不是怂恿你做蠢事的,你一走了之,那我呢,哥哥,你也不要我了吗。”
沂铭立住了,他扬起头,不让眼里的泪水流下来。
“念薇”,凌菲声音沙哑的说:“如果你真的爱他,你不该毁了他。”
念薇被沂铭的真心打动了,可她一点都不觉得浪迹天涯的爱情有什么浪漫。她想要的,是人前的无尽风光和那些同她一样贫穷的人,从骨子里透出的嫉妒,嫉妒她终于飞上枝头变成了金凤凰。
她爱的是沂氏企业的接班人,沂家的大少爷,不是揣着梦幻情怀的落魄公子。念薇拉了拉沂铭的衣袖,他迷人的眼睛因痛苦而蒙上了一层忧郁,有了家世的点缀,他好看的完美无缺。
“沂铭,凌菲说的对,我们不能走。”
“念薇”,沂铭再一次拥她入怀,“是我负了你,我无法想象这些日子你遭遇的煎熬,我要补偿你,我们不要再分开了。”
“沂铭,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了么,我不走了,我就住这。”
“不,这不一样,我要娶你,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念薇笑了,“可还记得那日在江南我对你说的话,我是心甘情愿的,不在乎名分,你心里有我就够了。”
她的话勾起了沂铭更浓厚的爱意,他沉醉在她那种让他欲罢不能的韵味里无法自拔。念薇却盘算着,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千万百计的保住这个孩子,等孩子生下来,沂家早晚要给她一个说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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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恍恍惚惚的流淌着,如逃不掉的命中注定,它走的快走的慢都由不得你做主,也从不管你的心情好坏,该来的还是来了。今天是三月初五,是沪森和淑慧成亲的日子,燕舞,成团的绣球花簇拥在周宅的前院后地,姹紫嫣红甚是喜气。
沪森一袭大红色的长衫,长衫上布满水纹印双喜,那双喜在刺眼的红色下隐隐约约的泛白,倒显得不太吉利。然而这世上的事是福兆还是祸根,不过是旁人说说罢了,能有几个灵验的,你恭祝一句“佳偶天成”,难不成就能改变乱点鸳鸯谱的事实。
今天的周宅热闹非凡,宾客的道贺声,鞭炮声,锣鼓声聚集在一起,噪噪杂杂,却灌不进沪森的耳朵里。他没有在大门口迎接宾客,而是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书桌上摆着从院子里剪来的蓝色绣球花,因为那时的凌菲说:“好想在春天来江南,看一看这儿的绣球花,特别是蓝色的。”
沪森半躺在椅子里,微闭上眼,手指在桌边敲打,咿咿呀呀的唱起《秋海棠》的弹词:“你说的是赵王和罗敷的故事吗?你想罗敷已经有了丈夫,赵王虽然爱她也是没有用的,还是干脆丢开,免得心里痛苦。吴先生你说对不对呢?”
“是呀,赵王虽然把罗敷丢开,但是他心里的痛苦哪儿能消灭呢?”
他反反复复的唱着:“但是他心里的痛苦哪儿能消灭呢?”
余音在梁上清冷的回绕,他唱的全身癫狂,大笑起来,笑的候在一旁的小桃不知所措。
沪森没有停止手指的敲打,闷声问:“你来干什么?”
小桃被沪森怪异的举动惊住了魂,结结巴巴的说:“少爷,太太,太太让我叫你去接新娘子。”
“这么点路,又不是不认识,她自己走过来不就完了。”
“可……”
“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桃慌张退下,沪森起身挥舞衣袖,长叹一声,“但是他心里的痛苦哪儿能消灭呢?”便快速走出书房,在红娘的指挥下,在宾客的哄闹中,他利索的完成了背新娘、拜堂、敬茶整套程序。这样就算结婚了,从此不论是否愿意,两人间的爱恨情仇必须消融在同床异梦的柴米油盐中。
布置好的新房里,沪森挑开淑慧的红盖头,她的眼睛里没有羞涩和喜悦,有的只是和他一样的疲惫,洞房花烛夜的重要日子,在没有期盼的人看来,和稀松平常的每一天没有区别。
“好累啊”,淑慧摘下头上的冠饰,随手扔在点着红烛台的桌上,“被人当作戏子观赏了一天,腰都累断了。”
沪森坐到桌边,埋头喝着他们的喜酒,他给淑慧倒了一杯,“来,我们干一杯,外面那么热闹,我们也喝点。”
“我不喝酒,我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呢,空空的胃经不起这辛辣劲。”淑慧知了他的心思,对他的颓废嗤之以鼻,抬手放下半边红罗帐子,帐子外是一串串晶亮的珠饰,也是红彤彤的妖魅。她喜欢隔着帐子与男人说话,隐隐约约的,谁也看不清谁。
婚床上散落着寓意早生贵子的花生、红枣、核桃,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黑果子,硌得淑慧的后背疼,她抓起一把塞进嘴里,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这时,门外飘来了她弟弟刘致高的声音,“你们想不想听我和翠芳苑的头牌忆香之间的交情?”
淑慧打了个激灵,走到房门口,撩开一角垂帘往外看,厅堂和院子里共坐了二十几桌的客人,都是周刘两家的至亲和生意上的伙伴。只见致高喝多了酒,站在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