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垛子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西北农民,虽然心怀不忿,却也说不出什么来。见村长把这当成一件大事,亲自来说,只好诚惶诚恐答应下来,收了摊子,和村长一起回家找父亲说事儿。
羊垛子的父亲,早年参加过洪卫兵,在广场参加过最高规格的检阅,天南海北串联过一阵子,颇有些见识。
父亲听说了这件事,当时便知道,是乡长暗中剥夺了自己的低保资格,为自己的亲戚牟利。这样的事情在乡里屡见不鲜,许多乡里的干部,都把低保聚拢到自家亲戚的身上,积少成多,发了大财。
羊垛子的父亲没说什么,默默承受下来,村长才满意离去,临走时给羊垛子留下一代二十斤装的白面,算作是取消低保的补偿。
第二天上午,羊垛子在集市上出摊的时候,父亲背着手转了过来,腰背佝偻,每走上几步路,就要歇上一会儿。
羊垛子打发走一个买瓜的顾客,问父亲:“爹,你来做个啥嘛。”
父亲没有回答,指着一个烂掉一个小坑的甜瓜:“俄在家呆着困,出来转转,给爹削个凉瓜吃,爹平时舍不得吃嘞。”
羊垛子连忙挑了一个大个的,父亲却死活不让,到底亲手削掉了那个烂瓜的瓜皮,蹲在摊子前,一口一口吃光。
羊垛子这会儿接连来了几个顾客,没有照顾到父亲。等忙完了一看,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摊子边削瓜皮的水果刀,也跟着不见了。
羊垛子当时没多想,仅仅一个小时以后,羊垛子正大口咬着旁边摊子上买来的馕饼,就着水壶里的凉水吃了几口,村长满头大汗跑了过来:“羊垛子,还有心吃馕嘞,你爹在乡政府门口吊死了捏,快去认认。”
羊垛子大惊,扔下手里的馕和水壶,把摊子撇下不管,飞快朝乡政府跑去。
到了乡政府的大院外,守门的警卫死活不让羊垛子进去,说是里面已经戒严。还好村长从后面追了上来,说明羊垛子的身份,警卫才肯放行。
羊垛子父亲的尸体,被一块脏兮兮的白布盖住,白布上有几块被献血浸透的痕迹。乡长带领几个治安员,只允许羊垛子掀开白布的上角,露出父亲脖子上一条绳子勒过的淤痕。
羊垛子虽然老实,但是并不傻,趁乡长和治安员不注意,猛的将整块白布掀开,只见父亲的胸前腹部,匆忙间套上的新衣裳,已经被献血浸得湿透,明显能看出十几个刀口的痕迹。
乡长大惊,立刻让人把羊垛子绑了起来,瞪起眼珠子吼道:“老羊草在乡政府门口闹事上吊,是横死的人,赶紧送走火化。还有羊垛子,不孝顺他爹,导致他爹在乡政府告状儿子不孝,哀痛而死,把这丧了良心的羊垛子抓去治安所,定他个遗弃老父不养活的罪名,敢明个儿审了送号子里蹲着去!”
羊垛子就算再傻,也不会相信如果父亲真是上吊而死,身上又怎么会多出十几道刀伤。一定是乡政府的人,见老人持刀闹事,想要要回低保资格,扭打间失手误杀了人,才制造出父亲上吊自杀的假象。等会把父亲的遗体火化掉,就真的是毁尸灭迹,再找不出一点证据。
羊垛子睚眦欲裂,拼命挣扎间,右手突然冒起一团炽烈的火焰,把抓住自己右边胳膊的治安员,瞬间烧成灰烬。左手掌则变成了钢铁铸就,轻易划断了左侧治安员的一只手臂,一拳将治安员打得脑浆崩裂,当场身亡。
当时的乡政府治安所,是武装部设立的特别机构,负责乡政府官员的人身安全,治安员是允许佩枪的。
旁边的治安员见羊垛子狂性大发,还以为羊垛子天生神力,身上带着汽油火柴之类的东西,当场拔出插在腰间枪套里的五四手枪,想要将羊垛子当场击毙。
羊垛子又怒又悲,手舞足蹈,躲避过射往心脏和头颅的致命子弹,身中十几枪。好在五四手枪的威力有限,弹头只是嵌进了羊垛子的肌肉和骨缝间,并不致命。治安员们一拥而上,把受伤不轻的羊垛子制住,送进了看守所里,上了重铐。最后以故意杀人罪,寻衅滋事罪,遗弃罪等数罪并罚,审判死刑,缓期一个月执行。
羊垛子明知乡长心里有鬼,才容得自己多活了一个月的时间。
在监狱的铁窗里,羊垛子的眼睛里哭出血来,双手抓住窗子上的铁栅栏,手掌里又冒出寒气,将粗大的铁条冰冻得如同木棍一样脆弱,轻轻一触,瞬间断裂碎掉。
羊垛子见到自己的身上,居然发生了如此不可思议的异变,还以为自己悲愤过度,产生了幻觉,并没有往深处多想。
羊垛子在睡梦之中,梦到父亲老羊草浑身是血,向自己哭诉死前的冤情。羊垛子拼命想抓住父亲的手,父亲却飞快向后飘去。羊垛子哭着追了上去,脚下绊在一块石头上,扑倒在地,立刻从梦中惊醒,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从单独的囚室里穿越出来,正站在探照灯照射不到的暗影下,头顶,不断有雨滴落下。
羊垛子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不经意间,觉醒了异能之力。
监狱里关着一名躲避仇家追杀的异能者,故意犯了错误被判刑。见到羊垛子懵懂的样子,感受到一股惊天动地的异能之威,连忙动用自身能力,悄无声息的将羊垛子塞回囚室里。
自此以后,那名异能者每天悄悄潜进羊垛子的囚室,为羊垛子讲述异能者和异能江湖上的事务,还帮助羊垛子把碎裂掉的铁条窗子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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