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家,许安邦把自己关在书房没再出来。书房被占了,古兰心只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许约一语不发走回房间,拉开椅子坐下,缓慢地从胸口吐出一口气。
阿胖这次真生气了,许约在决定自己扛的时候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但是当阿胖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心里又忍不住地后悔,甚至她想如果再来一次或许她就不会这样做。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被爱情冲昏了头的许约的强有力的大脑中还残存着一丝儿理智。
正事要紧。
许约走到房门,在门口站了两秒,然后朝书房走。
敲三下不应,许约开门进去。
书房里没开灯,太阳将落未落,窗外的云都是红色。
“爸。”
“嗯。”
许约架好棋盘,在许安邦对面坐下道:“来。”
许安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扫了眼棋盘,拈起一枚黑子落在正中央。
许约也闷声不响,跟着落子。
一室只闻“哒、哒”声。
不知过了多久,许约捏着一枚白子不动了。
许安邦几不可闻地叹一声,说:“该你了。”
许约落子,起身向许安邦鞠了一躬。
这时,古兰心敲门进来,微笑道:“怎么不开灯啊?我切了果盘,快来吃吧。”
灯光一亮,许约眯了眯眼,转头笑道:“就来。”
许安邦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喑哑:“你去吧,我收。”
许约说:“我收。”
许安邦微摇了下头:“都是输者收的,规矩要守。”
许约按住他的手:“家里的事不分输赢。”说完便低头收棋子。
许安邦挺直脊梁,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着,看着自己的女儿面色坦然,不骄不躁。在这一刻他的心中是将许约作为一个成年人来看待的。
但终究这是他的女儿。
“你从小到大,我一直感到骄傲。你的性格,你的品质,你取得的成就,都令我欣赏,和骄傲。”许安邦说。
许约将棋盘放稳妥,说:“爸,我请求您,这一次不为我骄傲。”
许安邦沉默以对。
“去吃水果吧,妈妈切好了。”许约先行出门。
古兰心开了电视坐着,见丈夫没有来,也没说什么。许约挨着她坐,拿叉子吃着,忽然听见一声门响,心里猜测着是谁出门了,是不是阿胖。
“别发呆了,快吃,一会儿氧化了就不好吃了。”
“哦,好。”许约点点头。
许约听到的那声门响,是夏国宝带着夏半月出去散步,关门时发出的。
许家三口走后,夏半月就一直在哭。没人管她,她索性哭个痛快,眼泪稀里哗啦往下淌,哭得没力气了才刚刚停住,安安静静洗了把脸,擦了香香,呆愣愣地坐在沙发上。
梁珍妮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塞给夏半月两包甜甜圈。
等她吃完,夏国宝也冒出来,问她要不要一起散步。
夏半月没事可做,点头同意了。
这时候的晚上不热不凉,偶尔有风吹在身上,带着白日的余温又少了几分燥。
夏半月心里存了事,就有些心不在焉,挽着夏国宝的胳膊闷头往前走。
小区绿化挺好,所以一走到路灯下就有许多飞舞的蚊虫扑面而来,夏半月一概不顾,像一匹匀速运动的小马不停歇地倒换着蹄子。
绕着小区里走了三圈,夏国宝拉住夏半月说:“咱,回去吧,走得差不多了。”
夏半月深呼吸,感到心中的郁闷稍稍散开了,嘴角往上咧:“回家吧。”
夏国宝心道:就没见闺女笑得这么难看过。
回到家,夏半月先去洗澡。脱了衣服,看着雪白雪白的浴缸,夏半月站定不动,根本不用去想,她的脑海里立刻就浮出许约的脸,许约的肩膀,许约的锁骨,许约的……夏半月甩甩头,很有些气闷,踏进去让温水冲遍全身。
心情不好的时候体力也跟着不好了,沐浴露都没来得及打,夏半月居然有点喘不过气,匆匆冲了几下就擦干身子。
穿睡衣的时候夏半月又想起许约了。家里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睡衣也是,夏半月慢吞吞套上睡衣,拉开浴室门,走了两步突然停下。
客厅里,夏国宝苦笑着说:“阿胖走得太快了,我跟阿胖走了三圈,气都有点儿接不上。”
梁珍妮半嗔怪半心疼:“叫你锻炼你不锻炼,肚子这么大,是想生孩子?”
夏半月默默退了两步,轻轻走回房间,关上房门。
爸爸……好像有点老了。
尽管不愿意承认,可这次回来,夏半月看得出来爸爸脸上的纹路更深了,皮肤也有一些松弛,那是一张标准的中年男人的脸了。
夏半月抽了张纸巾,在眼睛上压了压。在她心里夏国宝这二十年来不曾变过样子,好似永远会是那么年轻的,温和的,笑呵呵的,她从没有设想过爸爸会老,会憔悴,会黯然叹息。
夏半月怔怔地躺着,有些事不是选择,它是这样,就是这样。
因为她爱许约,不能割舍,许约也一样,所以,只能这样。再不得已,也只能这样。
便如梁珍妮所说,夏半月信任夏爸、夏妈、许爸、许妈,她相信这些人对她的爱,这让她有信心坚持下去。
但是气还是要继续生的。
早上一睁眼,许约的电话就来了,夏半月迷迷糊糊差点顺手接了,迅速醒过神,夏半月撇了下嘴,挂掉,短信紧跟着就到。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