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新斯庄园晚宴过后,汉斯福牧师住宅的一家子人的生活总算恢复了正常。当然,在简看来其实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菲茨威廉上校又开始时常来牧师住宅拜访,而达西先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偶尔也会陪着他的表兄,或者自己的姨母和表妹,或者单独一人前来。

菲茨威廉上校来访一开始是因为现在这个季节野外活动都过时了,他作为男士不可能一直不出门,牧师住宅隔得又近,住在里面的人也有趣,他喜欢跟他们在一起聊天,而到了现在,他发现牧师住宅对他的吸引力越来越大了,他拜访的间隔一再缩短,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而在拜访的过程中,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简的身边,或者离简很近的地方,和她单独,或者参与她和别人的谈话。

凯瑟琳夫人来无非就是查问他们的日常生活,查看他们的家务,吹毛求疵地说他们的家具摆放得不对,有些事情要换个方式处置;德·包尔小姐在她母亲在的时候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在她单独和姜金森夫人来的时候,简却发现了一丝变化——她大多数时候仍然是那么缄默和阴沉,但是当简再向她搭话的时候,她竟也能客客气气地回话,甚至偶尔会露出一丝微笑,让简不由得惊喜不已。这样一来一去的次数多了,她就发现德·包尔小姐其实本性不坏,她只是因为有先天性的心脏病,有一个强势的母亲,又有一个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看护,所以压抑了自己的性格和情绪,不怎么关心身边发生的事情,也不怎么说话。

在这些来访的人中,达西先生是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他来的目的显然同他的表兄、姨母或者表妹不同,因为他总是坐在那儿十几分钟都不说话,即使说起话来也好像是迫不得已的样子,菲茨威廉上校有时候笑他一言不发的样子,让简确定他平常面对亲近的人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天,牧师住宅的一家子用完了早餐,柯林斯先生照旧到他的书房里待着去了,简、柯林斯夫人,还有玛利亚则待在起居室里各干各的事。柯林斯夫人正在为她新买的桌布绣上好看的花纹,玛利亚在她身边看着,而简坐在另一边的圆桌前,给自己的妹妹伊丽莎白写信。

突然,柯林斯先生打开了门冲了进来,冲她们喊道:“亲爱的夏洛特,玛利亚,简表妹,快收拾收拾,我们有贵客来啦!”

“贵客?”柯林斯夫人惊讶地抬起头问道,“是谁?什么时候来?”

“德·包尔小姐和达西先生!亲爱的。”柯林斯先生迅速地说道,“是他们,还有姜金森夫人!快把你的手工活收一收,他们的马车就要到啦!”

柯林斯夫人闻言赶紧将自己手上干的活计放到一边,急急忙忙地站起来,简看了看他们,也将自己写了一半的信件叠起,放到一边。

他们刚刚整理好,就听到“得得”的马蹄声进了花园,再过了一小会儿,柯林斯先生就引着德·包尔小姐,达西先生和姜金森夫人进来了。

几人照例的寒暄过后,就坐了下来。姜金森夫人和柯林斯夫人还有玛利亚坐在了一起,德·包尔小姐走到了简的身边坐下了,达西先生则坐在了离她们稍远的沙发上,柯林斯先生原先想和德·包尔小姐搭话,但是看她和简的旁边已经没有空余的位置了,就退而求其次地坐到了达西先生的旁边,不断地和他说话。

简看着德·包尔小姐沉默地坐到了自己的身边,问道:“听说吉尔伯特医生前日来为您复查过了,您一切都好吗,德·包尔小姐?”

“我很好,谢谢。”德·包尔小姐轻声说道,“只是我的母亲还不允许我多走路。”

简微微笑了笑,说道:“您的母亲非常关心您。”

德·包尔小姐看了看她,唇边也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我知道。”

顿了顿,她又说道:“只是有时我觉得她为我操心太多……我不值得。”

“不,请别这样说。”简说道,“我相信凯瑟琳夫人一定是甘之如饴的……您看,我有四个妹妹,其中两个年纪还小,总是吵吵闹闹得没个定数,让我总是操心,但我从没觉得这样不好。”

德·包尔小姐看着她微微笑了笑。

突然,她的眼神在简的身侧定住了,简疑惑地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发现她看的是自己刚才写到一半,因为客人到访而翻转过去放置的信件,其中一张信纸因为她没有叠好露出了一角。

“那是您画的吗?”德·包尔小姐突然出声问道,“真可爱。”

那露出的信纸一角正画着一直憨态可掬的小松鼠,甩着大尾巴张牙舞爪地爬过,用于绘画的笔显然就是用于写信的鹅毛笔,笔触有粗有细,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惟妙惟肖的松鼠形象。

简将信纸重新叠好,看了看她。

德·包尔小姐立刻意识过来自己不应该这样看别人写的信件内容,还这样说了出来,歉意地垂下了眼睛,说了句“抱歉”。

简看着她,想了想,反手将那张画着松鼠的信纸抽了出来,递给了她。

她笑了笑,说道:“您无需感到抱歉,德·包尔小姐,这并不是什么私密的信件,只是我的即兴之作罢了,我偶尔会在给我妹妹的信件中附上,让她们也可以看看我看到的东西。”

德·包尔小姐拿着那一小幅画不由得出了神,此时她看到了整幅画,才发现松鼠只是一角,那张信纸原来被遮住的部分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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