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周虽民风开放,可也没有哪个陌生的男子可以这样无礼地随意问女子闺名和年龄的。
惟娉心里大恼,施了一礼道:“小女还有事,请公子自便。”
年轻的公子就是一愣。这女子站在自己要经过的路边,故意地安排了这美人牡丹的活画面给他看,见了他又不躲不避,分明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如今他注意了,她该曲意示好才是,怎么会如此的态度?倒像是恼了他一样。
惟娉哪里知道那男子的许多心思?尽了礼数后刚要走,那男子身边的女子笑着施礼道:“娘子莫怪。请问娘子可是景候府新接回的惟娉娘子?”声音如茑啼鹂语,煞是动听,让人听了,由心底里生舒畅的感觉来。
惟娉不由得停下脚步,回礼道:“正是小女。请问娘子府上是哪家?”心里奇怪这女子怎么认得她是谁?却没想到庄夫人那声势浩大的接女仪式,早让她的大名传遍了京中世家内眷们的耳朵。
她看这女子与那男子的情形像是一对夫妻,可妻子哪有帮着丈夫与女子搭讪的,便又有些怀疑。
女子温婉笑道:“我叫独孤红。”并不说自己府上是哪家。
惟娉便也不好再问,即不知她和身边的男子是否是夫妻,不好称她为夫人,便用年轻女子的通称称她为娘子,道:“请问娘子叫我何事?”
独孤红笑道:“并没有事。只是看娘子风采出众,我有心结交。”
惟娉想你有心结交连自己府上是哪家都不说,岂是诚心?便一笑置之,只当她说笑。
这时另一个男子赶了来,远远地就叫:“大哥!你让我好找……”说着走过来,一见惟娉,就是一愣,眼中明明白白闪过惊艳的神色。
再看大哥看着惟娉出神的神情,忽然了然地一笑,问惟娉道:“你是谁家的娘子,今年几岁,可订下亲事没有,如上情况,一一道来。要据实相告!”
后面那句说的疾言厉色。像是惟娉会瞒他们什么似的。
这人的皮相倒是和他被称为大哥的人相似,也是美男一个,只是比他大哥粗壮些。
但惟娉心里的感觉不过是又来一个傲慢而不知礼的!再好看也是绣花枕头。
可忍一忍二,不可再忍三。惟娉反倒没了恼意。这样的人一看就是被惯坏了的,只以为自己尊贵,别人都低下,便理所当然地无礼,一般的纨绔子弟,多是这样的情形。
此等人原本不值得为之着恼。当下,惟娉没看到也没听到来人似的,只向独孤红施了一礼道:“娘子既然无事,小女却是有事的,不便相陪,告辞了。”
说着,转身欲离去。
后来的男子何曾受过这样的冷落和无礼?不禁怒道:“大胆女子……”
先前那男子便道:“不知者无罪……休要吓了她。”
惟娉听这话古怪,正沉吟,就见宛华郡主快步走来,远远就笑道:“大哥,大嫂,三哥,你们来了怎么不派人通禀一声?怎么也没人陪着?服侍的人呢?护卫呢?”
一声叠一声的问下来,语气即紧张又惊惧。
惟娉但觉脑子里轰地一声,忽然知道了这三人的身份。
宛华郡主是当今圣上嫡亲的侄女,她上面又无亲兄,那被她称为大哥大嫂的人,必是太子卫宏和太子妃,而她的三哥,便是魏王。
惟娉明白了这三人的身份,第一个念头便是:要不要赔罪?可另一个念头更强硬:不是她的过失,是他们没道明身份,又言出无礼,她那样对答,正合适。
宛华郡主忙着给太子他们行礼,转眼看到惟娉还站着不动,那三人又是这样的情形,便知道是惟娉刚来京,不认得这三人,怕是有些冲撞了。这是她这做主人的照顾得不周,忙介绍道:“娉娘,这两位是当今太子和太子妃。这位看起来勇猛的,是魏王。”又向太子等三人介绍:“这位娘子是……”
太子卫宏一摆手,阻止了宛华郡主的介绍,他严厉地看着惟娉,慢慢地道:“你叫什么?今年多大?”
竟然是他刚才问了,而惟娉没有回答的问题。
惟娉暗暗皱了皱眉头。这位太子刚才问了,自己却没答,便该明白她不想答。现在他阻止了宛华郡主的正式介绍,还坚持要问,分明是怪自己刚才没答,这次便要自己非答不可。
这般的强人所难,是因为觉得被一个女子轻视而要报复回来吗?
堂堂太子殿下居然和她一个小小女子计较,真是心胸狭隘。
惟娉心内不喜,却也恭敬地施下礼去,道:“小女景候府的庄惟娉见过太子,太子妃娘娘娘。愿太子与太子妃娘娘万福金安。”即答了自己的家世和名字,又像不是苛意回答太子的话。
魏王本以为惟娉会赔礼谢罪,没想到她只不卑不亢地重新见礼,便是一怔。
卫宏又问:“几岁了?”语气里已经含了隐怒。
惟娉想了想,道:“太子见问小女不敢不答,可小女自幼听母训,女子要自重自爱,万不可对陌生男子说出自己的年龄和名字,现今小女已经说了自己的名字……这可如何是好?”一副委屈惧怕的小女儿情态,楚楚可怜的看着独孤红。
这话说的,太子若坚持问,便是逼得人家女子不自重自爱。扯上了道德方面,一时间太子也拿不定主意是坚持问好,还是就此放弃好。
独孤红扫一眼丈夫,便明其意,上前拉了惟娉的手,笑道:“瞧殿下呀,把个活色生香的美人,生生吓成这样,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