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娉可不知道在皇城根下,她被皇太*子定为了一个美丽的工具。
春意深了,周围篱笆墙上的玫瑰蔷薇,从绿叶里伸出艳丽的花头,姹紫嫣红地开了满墙。
惟娉穿了雪白的绣花短襦,纤腰上束了石榴红的八幅绫裙,用只水晶莲花簪随意绾了黑漆漆的发,站在廊上用一柄长把小银勺子小心翼翼地舀了条胖胖的肉虫去喂站在黄铜架上的两只雪白鹦鹉。
站在她身旁的庄端和菡晓看着她喂鸟。
庄端很不满意惟娉那胆怯的样子,皱了剑眉,冷声冷气地道:“这种凤头鹦鹉最是骄傲,你若表现得胆怯它便瞧你不起。一条小虫有何可怕,竟怕成这样?”
好像在配合他的话似的,那两头漂亮的鹦鹉用小黑豆似的眼睛看着惟娉,傲慢地对小虫不理不采。
菡晓也柔声安慰:“神仙姐姐,那小虫不咬人,我还亲手抓了呢。”
惟娉听了这话,更觉得浑身发麻,看那小虫似要顺了长柄爬到她手上一样,手一软,那长柄小银勺便要握不住,谁知这时那逗了半天也理不睬的傲慢鹦鹉之一忽然一伸头,把胖虫子叨进了镰刀似的长喙里。
惟娉松了口气,忙把小银勺子和装着活虫的小罐子交到跟在身边的碧欢手里,吩咐道:“你接着喂吧。”又笑着问庄端:“端哥儿哪里得来了这鹦鹉?”
庄端板着脸道:“我上个月送了蒋老五一只小獒犬,他这次便送这两只凤头鹦鹉谢我。”
镇国公蒋家的老五跟庄端年龄相仿,两人颇能玩到一起去。惟娉听说是他送的,便道:“即是朋友送的,那这鹦鹉还是端哥儿自己养吧,怎么好送人呢?”
庄端便一脸不耐烦地道:“大男人养鸟让人笑话死了。你若不要,丢出去便是了。”
惟娉见他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却硬板了脸装大人,可气又可爱,便伸手在他脸蛋上轻轻一扭,道:“才这么点儿就是大人了?那像姐姐这么大的时候,岂不是要称老头子了?”
庄端红了脸,气恼地道:“不要扭我的脸!不要当我是小孩子!再过五年我就是大人了!”
惟娉大笑,道:“那再过五年我便不扭你的脸了。”
正说笑着,远远地看到庄夫人身边的张妈妈带着几个人,伴着一张四人抬的步辇走过来,待走近一些,便看清了坐在步辇上的那个梳高髻戴红宝石鬓花的美人,居然是宛华郡主。
惟娉忙唤了潘紫烧茶侍客。庄端也看见了宛华郡主,他无意应酬,便带了菡晓从后门出去了。
惟娉送了庄端和菡晓回来,宛华郡主正从步辇上下来,惟娉迎过去施礼笑道:“郡主娘娘好啊。请郡主娘娘移步到屋里用茶。”
宛华郡主客气地道:“事先也没打声招呼就贸然拜访,希望没打扰娘子才好。”
惟娉笑道:“郡主来访,蓬荜生辉,怎会是打扰?”
宛华郡主就看了一眼缠着紫藤的院门和爬满藤枝玫瑰和蔷薇的篱笆墙,笑道:“还别说,你这儿可真是蓬荜,只是呀,却是世间第一美,第一雅致的蓬荜了。”
惟娉也笑道:“郡主也当真是来为我这蓬荜增辉来了。你们看,郡主穿这一身衣裳往这花墙前一站,是不是人面花色两相宜?”
宛华郡主穿着宝石蓝的大纱衫,湖水蓝的披帛,走动间大衫的后摆和披帛,长长地落在身后,在风中蜿蜒。
宝石兰的颜色年轻的女子穿着一般显得太庄重,可宛华郡主穿着,衬得肤光像上好的白玉,晶莹娇嫩,一张粉脸更是葳蕤生辉。端庄而娇艳。
衬着身后一墙的绿叶红花,真是鲜艳夺目。
潘紫和翠喜都笑:“果然好看,比那画上的人还好看呢。”
一行人说说笑笑进了屋。
惟娉住的这间屋子有两间半大,不曾隔断,北面摆张檀木的拔步床,床上挂着浅绿的烟霞纱虫草帐子,帐里隐隐现着粉红的锦被和枕头等物;东西两边各摆着檀木衣柜,梳妆台,椅子,条案等家俱。
一座双面绣戏猫图的八架大屏风立在地上。屏风的这边,临南边窗下放着一张大圆桌,桌上摆着天青色的大花瓶,瓶里插着一大束挂着水珠的玫瑰;一座珊瑚的盆景,盆景旁边放着个青瓷的小缸,缸里摇曳着几尾金鱼;书,笔,笔海,砚台等小物件随意地放在桌上。
桌边很随意地摆着几张檀木雕花椅,上面铺着全新的锦垫。
宛华郡主在雕花椅上坐了,潘紫就递上茶来。
宛华郡主边喝着茶,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闲话:“……良王府前日向济候家下了娉财……倒像是正妃的待遇呢。”语气颇有些伤感。
惟娉想起沈六娘,在那日花会上,她黑白分明的杏眼总是往良王身上睃……就算是侧妃,也是她心中想嫁的吧,便道:“六娘或是嫁了心仪之人,虽是侧妃,也算得尝所愿吧。”
宛华郡主却是一笑,也不说话,半晌方道:“你这院子里好,可愿陪我逛逛?”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惟娉当下就陪宛华郡主走出去。
潘紫,翠喜和跟着郡主的人刚要跟上,宛华郡主便道:“我跟娉娘就在园子里说话儿,你们不必跟着。”
一干婢女们只得行了礼,默默退下了。
顺着青石甬道在树荫下走了一段路,宛华郡主才笑道:“都说天家子女是金枝玉叶。又有谁知道,我们这些金枝玉叶,其实一点自由都没有。这前呼后拥的,看着威风,实际上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