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因医生的离去而重归平静,方君铭百无聊赖地摊平枕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便惬意地躺了下去。方才只顾着聊天还未发觉,现下才觉得手上奇痛无比,伤口处也是痒痒的,然隔着厚厚一层纱布,想挠也挠不到,隔靴挠痒想必就是如此了。随手抓了医生留下来的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乱吃一通,中医和西医开的药不同,西药不必煎煮,直接服用便可。方君铭疼得没有了吃晚膳的胃口,于是打算好好睡一觉,睁眼兴许就好了。
因为薛佳凝而将手摔断了,方君铭心里也是有些憋屈的,然而薛佳凝是一个女子,自己有事血气方刚的热血男儿,不应该为一点小伤责怪她,更何况她们姐妹就要回国了,这一点伤当做纪念又如何?
直到后来方君铭才后悔自己此时的想法,薛佳凝给的伤只能当做教训。当然,这是后话。
这般想着,方君铭舒适地眯着眼,刚要睡觉,门口就传来一阵骚动。片刻后,一群人涌进他的房间,耳边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吵起来。
“当家的,没事吧?”一个小胖子首先跑到跟前,关切地问道。眼睛直直打量着方君铭的手臂,眼中隐不住的好奇,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包扎,像女子裹脚一般。
“你是眼睛长屁股后面了还是瞎了?手都包成木桩,能没事么?”一个高瘦的瘦子打了一下胖子的后脑,鄙视地看着他。
“你才瞎了,我只是觉得外国医生不靠谱,说什么鬼话一句也听不懂。”胖子因瘦子的话突地暴起脾气,伸手戳了戳瘦子的肩膀,他的身高与瘦子相差太大,垫着脚都不及人肩膀高,只能戳他的肩膀解恨。
瘦子轻蔑地扬起嘴角,双手抱胸道:“那是你懒,来这里也不好好学学这里的话。”
“你勤快你倒是说说那外国医生到底说什么了?”胖子也戳累了,这会儿气也消了大半,学着瘦子双手抱在胸前,轻蔑地道。
“······”
有人看他们几乎吵起来了,于是插嘴劝和:“瞎吵吵什么?你们是不是来探当家的病来的?整日斗嘴,跟欢喜冤家似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竟一个人都不去看窝在床上很无语的方君铭,依旧炮语连珠地聊着,紧凑得方君铭一句插话的机会也没有,且这般吵吵,他的头很疼,有种手更疼了的错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劲,脑袋开始混混沌沌的晕沉起来,即便周围很是吵闹,他也慢慢地坠入梦乡。
薛佳凝诺诺地躲在众人身后,偷偷探出头来瞧方君铭,好容易瞧见了,却发现方君铭已经闭眼睡了过去,金黄的落日余光洒在他纯净的容颜上,像渡了一层碎金,美好得如画卷一般。
瞧他平静的神色,应该不是很严重,薛佳凝算是终于放下心来。天知道她有多担心他,如若方君铭的手有个三长两短,她愿意伺候他一辈子。
薛佳凝心一惊,方才她在想什么?竟然想要和方君铭过一辈子,不,她只是愧疚,一定只是如此。薛佳凝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将这种奇怪的想法压制下去,大大吸了一口气,然却积在在心头,堵得胸口闷闷的疼。薛佳凝几乎想哭,她是怎么了,到底是那里错了,为何对方君铭如此在意?
“我先走了。”薛佳凝对最近身旁的人小声地说了声,便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脚下似不听使唤般,刚撞到桌角,又不知趣地去撞门栏。
薛佳凝一出门便直接往薛语嫣住的客栈去,因为薛语嫣不想见到方君铭,所以怎么也不肯与她一起回武馆,所以在回大清之前暂时在客栈安顿下来。进到薛语嫣的房间时,入目的是薛语嫣安静的睡颜,深重的呼吸声传来,薛佳凝不禁仔细瞧她的脸,秀气的脸一片苍白,微颤的眼角还挂着晶莹。
薛佳凝叹息一声,自古多情空余恨,姐姐真是傻,竟痴情如此,若对象一般男子还好,即使得不到全部,至少可以陪伴身边,若是凭着姐姐对他的情深,做妾也是心甘情愿的吧,可偏偏是方君铭。
室里的空气因为一头思绪变得窒息,“剪不断,理还乱。”薛佳凝喃喃道,一脸凝重地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顿时清风袭来,带来一片菜香,一阵阵引人食欲。也不知道方君铭会不会起来用膳,他身边应该是有人照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