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阳骑着摩托车,一阵狂飙,来到一附院。
顾明阳咚的一声踢开院子办公室的门,闯进去揪起陆筝就是两拳头。
陆筝正在研究阿福的检查资料,莫名地被顾明阳揪起来,腹部莫名地挨了两拳头,忍着疼吼道:“明阳,你疯了?我是你姑父!”
“你特么还知道是我姑父?你配做我姑父吗?你特么连男人都不配做!当年你脚踏两只船,左右摇摆不定,害得我二姑(顾玉琳)客死他乡,现在你是不是还想害我大姑(顾玉婷)家破人亡?
你既然爱我二姑,为什么不为她守身?你既然不爱我大姑,为什么又要和她结婚?既然和她结婚了,为什么不尽丈夫的责任?现在我大姑出事了,你在这儿做缩头乌龟,你说,你特么到底是不是男人?”
顾明阳瞪着猩红的眼睛,说着,又给陆筝两拳。
“明阳,你听我说,当年我有苦衷....”
“你特么再有苦衷,也过去几十年了。你现在是我大姑的丈夫,阿豪的父亲。可是,你为他们做了什么?
我大姑出事,我爸爸身体不好,所有的事都落到阿豪哥头上,他既要顾着家里又要顾着公司,你说,你这个做丈夫做父亲的做了什么?
陆筝,我看不起你,你不但配不上我二姑,也配不上我大姑,你根本不配做我顾家人的女婿!”
顾明阳发了一通牢***,碰的一声带上门跑了出去,留下陆筝傻愣愣地站在那儿,半天回不过神来。
是啊,他不配做顾家人的女婿,连男人都不配做。这些年来,岳母和大舅哥一直对自己很客气,但客气中带着疏离。只有明阳这个妻侄儿对他亲热,没想到,斥骂他的竟是他疼爱的妻侄儿顾明阳。
当年他做错了,难道现在他又做错了?小琳死了,他的生命空了,余生只想为小琳的家人做点补偿,可是,有谁理解他的苦衷?陆筝一脸灰败地坐在椅子上,显然无限的痛苦之中....
顾明阳冲出一附院,兴冲冲地来到银海公寓二十八楼小美的门口。
这个地方,他曾经和婉秋一起来过,当时是为小美的安全揪心,可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向小美和阿福诉说心里的苦闷吗?他有什么资格把自己的苦恼向他们倾诉?
从他记事的时候,阿福就住在他的家里,他却不知道阿福他的爷爷,他和其他人一样,喊他傻子喊他阿福,从没有把阿福当爷爷尊敬过。
阿福虽傻,却对他很好,把从口中省下来的糖果给他吃。虽然奶奶嫌弃阿福脏不让他吃阿福手里的东西,可他知道阿福很少有机会吃到糖果。
阿福在他们家从来没有过过一天主人的生活,逢年过节,总是主人先吃饭,主人吃完饭,才轮到佣人吃饭,即便是和佣人一起吃饭,那些佣人也不让阿福坐到桌子边上,阿福只能坐在一边端着个饭盆傻呵呵地望着别人大吃二喝。
顾明阳不能想,越想越觉得心口堵得慌。他终究没有勇气去敲开小美的门,而是含着泪回到楼下。
他到附近小店里买了一包烟,躲在公寓的一角,望着小美亮着灯的窗口,吧嗒吧嗒地吸着烟....
性格暴戾的奶奶、沉默寡言的爸爸、朴实善良的妈妈,造就了顾明阳善良暴躁易冲动的性格,才有他见了小美一面之后,抱着鲜花到小美班里表白的事;才有他听了阿豪哥说不想成为孤儿之后,到一附院以下犯上怒打陆筝的事。
他自喻为他是个讲义气的人,为朋友为哥们为很多不平的事两肋插刀,万万没想到,正真害人的是他的家人,是他的奶奶他的姑姑,让二姑客死他乡、让三爷沦落为傻子...
一边是正义,一边是亲情,他不知道,他的天平该向那一边倾斜。
夜已深,寒风吹到脸上,刮得脸皮生疼。他关注的那个窗口的灯已经灭了,想必,里面的人已经睡下了吧,不知道里面的人以什么样的心境入眠呢?
但愿,他们都有个好梦吧!
顾明阳扔了最后一只烟蒂,无奈地叹口气,骑着摩托车消失在夜幕里....
夜,一如既往地黑,不管是丑陋不堪的、或是美玉无瑕的,都掩藏在黑魆魆的夜幕里了。
......
晨曦冲破黑暗,又迎来了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