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九,是桂乡镇的圩市。一大早,从桂乡镇旁环绕而过的藤江桥两头,摩托车面包车密密实实占满了马路的两边。摊贩们亦早早就霸好了各自的位置。四邻的乡镇居民,陆陆续续从大桥两边赶过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小麦色皮肤的瘦高年轻男子背着个背篓,从热闹的藤江桥中间匆匆穿过。
“嗷呜,嗷呜……”噪杂的人群中,某个背篓里,响起了某种小动物兴奋的叫声。
“草草,不要出声……”
“小鱼哥哥刚刚也叫了……”某只小动物不服气。嗷,明明小鱼也叫了的!
“嗷嗷嗷,哥哥草草,你们看你们看,那个人好奇怪啊,没有眼睛!”
“真的真的?”背篓里先是一阵刮搔声,然后突然安静了下来,似乎三只狐狸宝宝在屏气凝神看着什么,半响,齐齐惊呼:“真的啊,没有眼睛,黑黑的那个是什么?没有眼睛怎么看路?”
“嗷!哥哥,看,jī_jī鸡——”草草有重大发现,旁边的几个笼子里,咯咯叫着好多鸡啊!
“嗷!”背篓里顿时一阵上蹿下跳。
三只狐狸宝宝透过缝隙,看到了好多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新奇得不得了,惊叫连连,外带上下蹦跶,早就把下山前爸爸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
年轻的狐狸爸爸无法,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开盖子批评宝宝们一顿,只好加快脚步,赶往桂乡镇另一头的旅游区。
桂乡镇南边有一片连绵的大山,一直连接着狐狸爸爸一家现在居住的那座山所在的那片山区,早些年的时候开发弄成了旅游区,狐狸爸爸的老宅就在旅游区的一座主峰后面。
狐狸爸爸搬出去住的三年间,回来老宅的次数寥寥可数。就算有时有心想打扫一下,都因为路程遥远,担心三只狐狸宝宝独自呆在山上有什么危险而赶了回去。故而,这座位于旅游区偏僻地带的庙宇,虽然不说蜘蛛网满布,却也是门锁生锈,落满灰尘,处处显示出荒凉败落的痕迹。
不知情的游客,偶然迷路走到此处,不仅感受不到佛门静地的安谧,反而感到阴森森的起一身鸡皮疙瘩,心中发毛,不敢逗留。
狐狸爸爸掏出钥匙插/入生锈的锁里打开院门。
推门而进,便能闻到一股泥土的潮湿混合着霉气的味道。狐狸爸爸当初离开老宅的时候,已经把一些值钱或易发霉的东西打包装好,放在了爷爷生前住的那个房间里。所以他倒不担心屋子里的东西不能用了。
他将院门闩上,把三只狐狸宝宝从背篓里解放出来,让他们在院子里玩耍,到屋后打了一桶水后就到屋子里打扫去了。
三只崽子还小,屋里这么久没有住人,孩子就这么进去容易生病……
狐狸爸爸在屋子里勤快地擦窗抹床,洒水扫地,忙得不亦乐乎。在院子里的三只狐狸宝宝东看看西望望,看什么都新奇。
“哥哥,这个是什么?”院子其实不大,加上之前狐狸爸爸已经把东西放进房间锁好,一眼看去一目了然。三只狐狸宝宝疯跑一阵,张望几下后,就沿着屋子与院墙之间的一条小路探险过去,来到了屋子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
其实狐狸爸爸现在打扫的是庙里供奉菩萨的屋子,后面的屋子才是他和爷爷弟弟居住的地方。
“这是什么?”三只狐狸宝宝围着庙里唯一的那一口井讨论了起来。这个院子和前面的院子一样,屋子都被锁住了,宝宝们进不去,院子里也是空空的,只有几丛野草在迎风招展,唯一让宝宝们感到惊奇的,就是屋前的这口井了。
井口高出四周的平地半米,三只狐狸宝宝绕着转了几圈,小鱼首先就按捺不住,两只小手攀着井口双脚往上蹬,企图爬上去。
另外两只狐狸宝宝不甘示弱,纷纷跟着往上爬。
狐狸爸爸出来换水的时候,就见到石头一只小脚往地上一蹬,小小的身子直直地往井里栽——
狐狸爸爸的心跳瞬间停止。
三只狐狸宝宝正攀爬得欢,石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一个用力过度就往井里冲。另外两只狐狸宝宝只感到身边一阵风起,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就见到狐狸爸爸站在他们身边,右手拽住了正往井里栽的石头,脸色雪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虚汗密密实实布满了狐狸爸爸的额头,苍白如纸的瘦削脸庞上,一双金黄色的竖瞳赫然出现,里面还带着还未消散的惊惧,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从看到石头宝宝跌落井口到狐狸爸爸出现在井口拽住石头,不过一瞬之间。父爱,让父子之间七八米的距离,瞬间变成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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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邻省g省s市郊区某豪宅内。
“哎呀,泽娜,几年没见,你越来越漂亮了,李叔差点儿认不出来了。”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笑容慈祥,充满对晚辈的亲切。
“李叔叔您别这么说,倒是您,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了,今天您难得抽空来参加爷爷的生辰宴会,我们才感到蓬荜生辉呀。”
“几年不见,你的嘴巴倒是越来越甜了。”
“哪有,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呢!以后要向您学习的东西多着呢!”
与中年男人寒暄了一阵后,美艳的女子找了个借口,匆匆走到后门的一个角落,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泽西,你现在在哪里?”
“……”
“还在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