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蓉望着葛氏的眼睛,似乎是在寻思话里的可信度,半晌却也不说话。葛月逍却也并没有等着怀蓉回话,便回身走了。
葛月逍轻轻掩上了门,怀蓉又独自一人立在院中,月色仍旧澄明如水。柳叶留下的涟漪已经褪去了,水面平静如一面镜子。上半夜雨的润泽还在,又被月光照亮了。怀蓉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平静的一方雨水中映出来,倒真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了。
怀蓉忽然有些记不起,自己为什么会漏夜在这里,或者是太久没有经历过重华山的月夜,而这样的夜,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实在太过安静。这原本再习惯不过的静谧如水,经过了半年金玉锦绣里的热闹,倒叫自己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怀蓉忽然道,“好了,她已经走了,你也可以出来了。”
角落里的蔷薇丛里走出来一个人,灰白的衣服上头沾了几片零落的花叶,却并不觉得有什么狼狈的样子。来人也并不在意自己身上沾染的东西,拨开眼前遮挡着的带刺的枝叶,伸手给怀蓉递过一卷东西,点头就要走。
怀蓉顺手接过递来的一卷绢帛,展开瞧了一眼,抬眼却见他转身要走。眼见那人影已经有一半又没入蔷薇枝叶的时候,怀蓉忽然低声道,“你等一等。”顿了顿才道,“我还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来人似乎是没有想到怀蓉会叫住自己,脚步顿了一顿,转过身来,却并没有走出蔷薇枝叶的阴影,半张脸就隐匿在里头,一双眼睛就静静望着怀蓉,却不发一言。怀蓉看见那样的眼神,心里就是一痛,不自主地就低下头去,半晌才道,“慧恒师傅,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请慧恒师傅务必帮我一回。”
来的人正是慧恒,见怀蓉这样说,便道,“如今正是郡主危难之时,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小僧有什么能帮上郡主的,自然会竭尽全力。”
怀蓉点点头,将绢帛又递还给慧恒道,“你瞧瞧,二哥哥已经寄了回信过来,他们已经从敦煌出来,不日就能抵达蓉城了。等二哥哥和二嫂嫂回来,那些卑鄙小人的行径,也就自然土崩瓦解了。”
怀蓉又对慧恒施了一礼道,“还要写过慧恒师傅的恩义,若不是慧恒师傅在危难之中,及时向我们上官家伸出援手,冒死替我将血书送往敦煌,如今这王府的情势,只怕还要再坏上几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