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乌鸦叫了多久,苏沉香跪在院子里,身旁是槐夏,槐夏被吓的不轻,却将她护在身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苏沉香低声一叹,叹息落入槐夏耳中,槐夏咬唇,眼泪藏在眼底,不肯落下。
身后一众丫鬟不知何时起身,维夏跟在两人后面跪着,不起也不说话。严氏早已回去,许是她等的太久,说要将此事明儿说与老夫人听听。桂秋依旧在这里守着,坐在一旁,怀中抱着暖炉。
苏沉香双腿麻木,不敢说话。她怕一说,便是扑面而来的怒骂。严氏的厉害她知晓,而现在却是连个通风报信的人也没有。
若是找找柳姨娘,她要是帮也好。不帮也无碍。若是这次落了难,怕要再得老夫人信任,便就难上加难。
苏沉香心中抑郁,脑袋昏沉。本就穿着布衣在那破庙睡了许久,如今在这儿跪着,寒气直直逼上。这不算什么,只是她又饿又累,她看向一旁的槐夏,知晓她也好不到哪里去。维夏不敢瞧这两人,只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院外来了两个丫鬟,在桂秋耳畔说了两句。桂秋便直直出去,留下苏沉香几人跪着。苏沉香心中恼恨,却也别无他法。
维夏此时才在两人身后沉吟:“本是叫了瓷月去新月娘那儿说上一声,想到她这丫鬟不起眼,再不济告诉后院种果蔬的秦嬷嬷,未曾料想等了许久,瓷月都未回来,我再寻人,院落已然封住……”
苏沉香低头,不言不语。
对于瓷月,她以前是看重的。才来时不攀高附低,眸子清明。但如今却是这般模样,她心里顿生寒意,却不难受。仿佛早已预料此事。然而,人心肉长,她还是有点不相信。
维夏还欲说什么,桂秋从门外进来。见地上的人还跪着,冷哼一声:“姑奶奶们,赶紧起来罢,不知谁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正要起身来这儿呢。”
一个奴才竟这样对她说话,苏沉香虽不露半分难堪,却已不想对桂秋说什么。维夏和槐夏挣扎起身,将她扶起。苏沉香两条腿已快断掉,槐夏跌跌撞撞端了个椅子,这才让她好受一些。桂秋冷眼旁观,仿佛这一切都是她自找。
苏沉香什么也不说,只收敛神色,静候老夫人来。
这大半夜,将老夫人惊醒,实在不是她意愿。
原本以为还要等一会儿,不想刚坐下不久,老夫人便急急来了。身旁跟着严氏,柳姨娘潘姨娘,还有苏远志。
严氏倒是不嚣张跋扈,只沉着脸瞧着苏沉香,见她一脸木然,心里一喜,知道她定是出了什么丑事。她倒是只管落井下石便好。
“沉香,你倒是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苏远志冷着脸,瞅着这让他面上有光的女儿。饶是严氏如何说,他也不敢相信,苏沉香会偷偷出府与人幽会。
严氏一声冷哼,叫了两个婆子绑了个小厮来。那小厮看不清眉目,苏沉香并不认识,见严氏这架势,苏沉香倒也瞧不明白了。
“说,今天你都看到什么了!”婆子在一旁踹了小厮一脚,小厮胆怯着跪着,声音发颤,“看见一个男子,送大小姐回后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苏沉香是认了。
好在她向来谨慎,没有让严氏抓着更多把柄。苏沉香默然,在苏远志眼里,权当默认。苏远志手指颤抖,指着苏沉香:“你这个逆子!这是不是真的?!”
苏沉香如同痴傻了一般,低头看向地面。不解释,不说话。槐夏倒是着急,连忙跪下:“老爷息怒啊!小姐不是与他人约会!小姐可不会做出私通男子的罪名!老爷息怒!”
“你这丫鬟,平日里看着老实,竟和你小姐做出这档子事,谁知你小姐私会男子是不是你怂恿!”严氏已是怒极,老夫人在一旁站着,一脸的怒色。她是不相信,孙女会做这种事情。柳姨娘却看不下去:“夫人此言差矣,妾身瞧着从头到尾,大小姐从未说过半句话。一直都是夫人你在解释。小姐做了什么事,夫人竟这般清楚?”
她是不管如何了,苏远志不疼她也就罢了。但她欠苏沉香人情,不得不还。老夫人一听,也沉思下来。苏远志怒气缓和,严氏却不过瘾,“若是不做亏心事,怎得现在还不回答,解释清楚?!若是教人听去,莫不是坏苏家小姐名声!二丫头三丫头四丫头可一直拿这个姐姐为傲,若是今儿出了这种事情……”
苏沉香淡淡的瞧着他们争论,槐夏维夏跪着求饶也无用。她眼神空洞,只嘲弄一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女儿今日不想与母亲争吵,求母亲放过女儿。”
真是听的人心发酸,严氏一下不满,声音也高扬许多:“你什么意思?!是我冤枉了你?!”
老夫人一脸焦急看向苏沉香,苏沉香一笑,不做任何解释。转身回了屋子,饶是大逆不道,将这些人关在了门外。
苏远志气的浑身发抖,连说了三个好,“从明日起,不许给大小姐端饭!禁大小姐走出房门!若有违抗,便永逐苏府!”
老夫人一脸心疼,叫住他。可是他这脾气,她也知晓。见苏沉香进了屋子,将房门关上。懒得过多解释一句。便也有些信了严氏的话,难道这丫头,真是私会男子?
柳姨娘却是知晓苏沉香的脾气,冷哼一声,和老夫人作别,也回去:“这世上有人就是喜欢颠三倒四,若是真相查明,可有她好看。”
她是大着胆子要与严氏作对,苏远志颦眉:“青青你!”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