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初见之时,并不知他是将军之子。”玉婵声音温婉,在这清冷月色中,却无分柔和。苏沉香默然,两人一同走在幽香小径,身后是几个丫鬟远远的跟着。苏沉香瞧着鞋面上的金丝雀,不知如何作答。
玉婵顿下脚步,看向苏沉香:“我原先想,到底今后会有怎般的女子让他魂牵梦绕,如今一看,必是你无疑了。”
未曾想她这般直白,苏沉香有些讶然。却只能装作不知她的意思,眼帘垂下,连多一分的迟疑,都会被人误解为对他的柔情。
“公主定是误会了,将军那般的人,怎会瞧上我这般女子。”苏沉香声音鄹然冷了下来,与空气融为一体。
玉婵一笑,听她这话,倒是让玉婵有了一丝欣赏的意思:“莫要再想这些话来诳我,方才跳舞时,你脖子上的青柏玉露了出来,若是他与你无意,这青柏玉,怎会在你身上?”
这样的罪名可就大了,男女私定终身,苏沉香如何敢担起这般罪名?
“公主不知,这玉是我与祖母前去南山寺求得,方丈可作证。并非是将军赠我。”
苏沉香以为自己已经解释的够明白,却不想玉婵听见这话,更加失魂落魄,“是了,天意如此,你又何为?”
“……”苏沉香亦不知如何安慰她,她要如此想,又有谁能安慰的了?
月色清凉,冷风拂面。苏沉香伸手,缕缕寒风从指间绕过,穿到衣袖里。苏沉香眸子微微抬起,看向玉婵,她在柳树下站立,失魂落魄的模样。
“公主,天气寒冷,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尽管微微有了夏日气息,但冬日毕竟并未离去。让人背脊发凉。玉婵抿唇,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眉梢看向她,也尽是柔和,“你会好好帮我照顾他的吧。”
恩?苏沉香一愣,却随即反应过来她是何意。弄的自己好生尴尬,不应也不是,应也不是。玉婵却再次开口,“若是你不愿在这宫中屈就,便嫁给他吧。这一生,他过的苦了些,愿今后有你,能好过一点。”
苏沉香心里微微酸涩,如此女子,倾心倾力都记挂着心爱的人,不知蹇青柏,有无牵挂过她?
想起女人痴情,她便是微微一叹。
从古至今,前世今生。多少的女子为情所困,为情所叹。
红颜多薄命。
希望玉婵能逃过命中劫数,变得,好过一些。
也就只有如此了。
与玉婵又聊了一些,无非是讲小时趣事。玉婵说蹇青柏的时候要多些,讲两人小时一同玩耍。一个扮演夫人,一个扮演相公。两人纠缠不清的扮了一年,后来蹇青柏便不同她玩了。再后来,连面也很少见。
苏沉香只觉伤怀,为了幼时游戏。一人当真,一人恐怕早就忘却。这样的情感,真是太苦。
玉婵见她满脸伤感,也无心再说下去,眉宇之间,一股子淡淡的哀愁:“回吧,早些歇息。”
苏沉香应了一声,与她各自回到各自的院子。
屋外冻的很,苏沉香没有料想到这般天气,竟也有寒冷时候。进了屋子,维夏在耳房睡着,她便进了里屋。灯火微燃,一阵风过,烛火熄灭。她正惊异为何烛火会熄,欲起身去拿火折子,却听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
“你回来了。”
如同等待晚归夫人的男子,言语里颇为不满,却又含着半分疼惜。苏沉香别扭别过头,与他共处一室,这般亲密,极少有过。
以往他再大胆,也无非是在室外,或是在窗外立着。莫非是他今晚抱了她一下,就认为可以染指她了?
苏沉香眉目一冷,转过身去。夜色太暗,屋子里没有一丝烛火。黝黑的可怕,他感觉出苏沉香的不快,伸手欲去拉她衣袖,被她挥开。蹇青柏神色错愕,而苏沉香却是一脸坦然:“男女授受不亲,将军,请回吧。”
她这般提醒他,就不信他听不懂。谁知他确实听不懂,将她拽到一旁,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苏沉香只感觉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她能感觉他胸膛的结实与宽厚,在这一刻,她手臂抵着,眉宇怒意腾起:“若是将军再不走,我便叫人来了!”
他真当她是歌舞坊里的歌姬么!不当是跳了一曲舞,便就此想要将她收下罢!蹇青柏却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紧抱在怀。
手臂如铁铸成一般,将她禁锢在臂弯中。她欲叫,却听他在她耳畔低语:“别说话,我只想安静一会儿。”
苏沉香身子滞住,不再讲话,也不再挣扎。仿佛是满足他这一次,就这一次罢了。不知是她的怀抱又让人心安的能力,还是他的怀抱太过霸道。
夜静的让人忘了呼吸,苏沉香只闻的到他身上的青草香。淡淡的泥土味,将她浑身萦绕。苏沉香默然,听得窗外宫女走过,又不知过了许久。蹇青柏这才将手臂松开,还她一方自由。
苏沉香抬眸,虽然夜色中,瞧不见她的模样。她亦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感觉,他是放松的。在此时,呼吸匀称,没有一丝慌乱。
从开始到现在,也就她,刚才呼吸微微急促了些。她面颊一红,庆幸这黑夜瞧不清她的模样,他轻笑,在她耳边响起。
一道亮光在面前点燃,蹇青柏手里执着火折子,在烛台上点燃。苏沉香瞧着他的眉眼,是俊朗,也的确吸引人。
但真有那般神奇,让玉婵惦记这么久?
瞧着她一脸的迷惘,蹇青柏挑眉,在她面前竖起手指:“怎么?看我看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