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话一点不假。
虽然寇封所受的基本算是皮外伤,但伤口却又深又长,愈合起来十分缓慢,在床上躺了将近两个月,才勉强结了疤,可以自由的在院子里走动了。
而傅彤却没那么幸运,因为天气炎热,胸口的箭伤数次感染化脓,不得不将腐肉切除重新上药,来回折腾了好几次才渐渐开始好转,不过看情况,起码也得再过几个月才能痊愈。
在人家府上住了这么长时间,不说吃穿用度,单是两个伤员的药材就不是一笔小费用,然而张任对此却只字未提,这让寇封又是感激又是过意不去,只能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将来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报答这份恩情。
不过,虽然相处了将近两个月,但对于自己这位恩公,寇封却一直觉得有些看不透。
平日里,张任总是一脸的威严,不苟言笑,府上的家仆在他面前一个个都表现得谨小慎微,然而即便如此,却依旧有人一个不小心就会倒了大霉。
就在几天前的清晨,一个家仆在打扫房间时不小心弄翻案几上的茶盏,打湿了旁边的一卷竹简,张任闻讯勃然大怒,立刻将那倒霉的家仆绑了,捆到院中的柳树上,狠狠抽了二十来鞭,打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这么狠?”寇封一脸惊恐的望着冯习,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不过却又隐隐约约记起,几天前的清晨,在睡梦中似乎确实有听到清脆的噼啪声和惨叫声,当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切,你以为这就算狠了?”冯习撇了撇嘴,凑近了轻声道:“这回这小子还算是幸运的,张将军打完之后气消了,还让人给他上药疗伤。之前要是有人犯了同样的事,打个半死不说,打完之后直接扔到大街上让他自生自灭!”
“咕嘟……”
寇封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冯习微蹙着眉头,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不过,听人说,张将军他以前并不是这个样子,对下人从来都是格外宽厚,直到三年前,发生了那件事情……”
“哪件事情啊?”寇封听得入神,不禁屏住了呼吸。
“呵呵,我咋知道?”冯习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原来,这些事情也是他偶然从府上的家仆们口中听到的,而关于三年前的那件事情,所有人却都讳莫如深,不肯透露半个字,冯习向来不是一个好奇心强的人,见此情形,料定其中必有缘由,便也不再多问。
而寇封听到这里,一方面被吊足了胃口,另一方面却多少觉得有些意外,其实在他看来,在养伤这段时间和张任相处了这么久,他倒并不觉得这个人有多难相处,相反,他还偶尔能从那张威严的面孔上看到一丝浅浅的笑意,能从那双像鹰一样锐利的眸子里看到一丝柔和的目光,以至于时间一长,他甚至这个看起来难以相处的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然而寇封知道,冯习说的那些话应该也不会有假,因为他确实亲耳听到过有家仆躲在院墙的角落里嚼舌根,抱怨张任的坏脾气,不过当时他还没怎么在意,只当是那些家仆自己偷懒怠惰受了罚,所以才聚在一起发发牢骚罢了。不过现在看来,张任对府上的下人似乎真的过于严苛,而就是这样一个对自己人都从来没有好脸色的人,那天却非但出手救了他们,还不辞辛苦的把三个素昧平生的人带回自己府上悉心照料,一住就是一个多月!
寇封想到这里,不禁拍了拍脑门,咬着自己的嘴唇,皱起了眉头。
想不通啊,实在是想不通!
不过再转念一想,他却又释然了:对他而言,张任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并不重要,他只知道,这个人曾经救过他的命,曾经将他从绝望的边缘拉了回来,仅此而已。
..
又是一个清晨,暖暖的晨光透过窗棂,投在床头上,窗外的庭院里不时传来鸟儿婉转的脆啼和振翅声。
寇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贪婪的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长长伸了个懒腰,一个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草草洗漱了一遍,便轻车熟路的穿过一道道回廊,朝后院走去。
“咻!咻!咻!”
耳边隐隐传来兵器舞动的锐啸,寇封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不觉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来到了院门口。
院落中央是一片修剪得格外齐整的草坪,一棵巨大的榕树赫然耸立在草坪的一角,茂密的枝叶像绿色的伞盖般延伸开来,将大半个院落都笼罩在一片阴凉之下。树荫下有一方青石桌,几张圆形的石凳环绕在四周,显得古朴而雅致,两条由青石板铺就的小道从两边延伸开去,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满了兵器架,插在上面的一件件兵器,迎着初升的朝阳,闪烁着耀眼的银光。
这里便是张任平时练武的地方,大约在一个月前,寇封清晨出来透气,刚好遇到张任在这里练枪,便悄悄躲在一旁看了起来。张任的枪法气势雄浑,刚猛无比,寇封越看越感兴趣,此后便摸熟了张任晨练的时间,天天来这里看他练武。
虽然很早以前,冯习就曾经暗示过寇封,如果想要习武,张任绝对是他拜师的不二人选,不过寇封对此却一直有些踌躇和迟疑,一来是觉得自己有伤在身不宜操之过急,二来却是觉得自己与张任素昧平生,岂是你说想拜师人家就会收的?
到现在,身上的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寇封却依然没有勇气找张任提拜师的事情,这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