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风很清凉。
袅袅兮秋风,秋梦轻盈盈。尽管有个神经病一直守在荷衣床前,她依旧睡得很舒适。一觉到天明的时候,空气中带有桂花的香味,好清新。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伸个懒腰。侧头的时候,她满以为钦涯会依然坐在那张凳子上。
床头的那张软凳上,空无一人。她再搜索了整个屋子,仍旧没有钦涯的影子。她的嘴角浮出轻笑,呵!到底不是铁打的,还是要睡觉的。
今天荷衣要为兰香送别,她利索地起床,看到梳妆台上早已备好了梳洗用品。她再次将屋子用目光搜索了一圈,仍旧没有人。屋子里桌子还是桌子,凳子还是凳子,没有任何人影。姐姐这么早?她正要坐下来梳妆,兰香从外面轻步走进来,身影照在荷衣的明镜里。
荷衣轻问:“姐姐刚刚走开了?”
兰香点头,“嗯。妹妹怎么知道?”
“水还很烫。所以你刚刚来过,又走开了。”荷衣笑道。她早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兰香端着梳洗用品来唤她起床,从小到大。她也习惯了这古色古香的味道。她坐在明镜前,有人拿一把牛角梳帮她盘发梳洗。只是,她不让兰香帮她画眉,也不愿意涂抹朱红。她喜欢淡淡的素雅。就像野菊花,天然,清纯。
“刚刚我进来的时候颢琰王还坐在床头。所以我把热水放下后就出去了。出去没一会他就失落地离开,一句话也没有说。”兰香解释地说道。
荷衣应了一声,“这样?”
兰香展出一脸强装出的笑容,“这水是我让秋菊烧的。我把你的习惯从头到尾都跟她交待清楚了。你不能沾冷水,你早起的时候不喜欢画眉、打粉,你喜欢吃肉类、水果尤其是猪脚、蜜桃,你沐浴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打扰,你不喜欢盘复杂的发型……”还没有说完,兰香就忍不住落泪。不争气的泪水就像暴雨突然降临。
荷衣勉强地挤出笑容,差点被兰香感染。还好,泪水到眼角时又被她挤回去了,抬头仰望,吸吸鼻子,又是笑容,“姐姐,这是干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等你去姐夫那里安定下来了,就捎信回来。我会去看你的,你也可以回来看我。你不是说过总有离别的一天吗?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哭哭啼啼?”她轻轻擦拭兰香脸上的泪水,小心翼翼地抹去泪痕。
兰香深深的吸气,好大的一口深呼吸后,心情似乎好了很多。这是荷衣教她的,在心情差的时候,深呼吸就会好受许多。很灵验的调解心情办法。
“嗯。不哭。”兰香哭笑道。
荷衣见到兰香笑了,尽管笑得不是很自然,还带有泪,但她感觉欣慰多了。只是她突然感觉到眩晕,脑袋在一刹那间,闪了一道白光。接着就是眼前一片漆黑。但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
离别嘛,谁都不愿意的。
“好了。妹妹今天我帮你梳个漂亮的发型。你从来不喜欢复杂,今天就依姐姐一次。你也从来不会梳妆打扮,每次都装扮得如同男子。以后姐姐走了,你可能暂时不能适应秋菊。姐姐今天就教教你怎么盘发。”兰香说罢把荷衣的身子转到明镜前,拿起梳子开始为她梳发。
荷衣应道:“姐姐你梳就好了。我也不用学,这么麻烦。以后姐姐有机会回来,再让你帮我盘发就好了。”
“其实很简单的。妹妹若是不喜欢学,以后让秋菊帮你梳。”兰香说道。
“不用啦。突然让个陌生的人在我头上摸来摸去的,总觉得不舒服。妹妹梳的发型又不是见不得人。”
兰香看着明镜里亲和的荷衣,泪水又泛滥了。她从荷衣头上抽出一只手,快速擦去不听话的泪水,“其实妹妹不用打扮也很漂亮。”
荷衣突然想起,“姐姐记不记得你刚刚到将军府的时候,我爹把你带到我身边,我看着你就是不理你。那个时候我刚刚会走路。你来追我,我逃得太快就突然跌倒了。”
兰香好奇道:“妹妹怎么记得两岁的事情?那个时候你会有记忆吗?”
荷衣诡异一笑,“我是奇女嘛。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很奇。当然记忆力也很奇了。你别管我怎么记得,你告诉我你记不记得?”荷衣若是告诉兰香,她连上辈子的事情都记得,那会把兰香吓到的。
兰香清晰地说道:“记得。我要扶你起来,你把我的手推开了。我连忙跪下来,以为惊吓到你了。你还说,‘你不要自称婢女,姐姐叫什么名字?’”
荷衣高兴道:“原来姐姐还记得。那个时候你老是不改口。我从两岁开始叫你姐姐,你到我七岁的时候才愿意叫我妹妹。”
兰香开心一笑,“妹妹从来没有把我当丫环,一直对我很好。”
兰香说错了,荷衣是没有把任何人当丫环使唤过。当然,荷衣最亲近她。
荷衣笑道:“我就说嘛。人是平等的,不要把自己的命看得那么贱。明白?”
兰香突然僵住笑容,很认真地说道:“不明白。只是从小一直听妹妹说什么人人平等。”
唉!荷衣脑袋瓜一想,到底是古人,思想不容易扭转。突然她又感觉到眩晕,又是一道白光咔嚓一声闪过脑海。那种眩晕比刚才持续的时间稍微偏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悠,几十秒后又什么事都没有了。眩晕后,她全身发软,身体突然感到不适。
“妹妹怎么了?”兰香急忙问道。她从镜子里看到荷衣的脸突然变色,有些苍白。没过多久又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