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椅后的花丛被人拨开,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陈梦然。
事实上,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偷偷摸到了后方,借着花草的掩护,把刚才的一幕看在了眼里。
陈梦然的眼睛微红,显然,刚才那感人的一幕也着实把他感动了一把。
坐到李母刚坐过的木椅上,陈梦然道:“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不单找回来玉佛,还让你母亲重新认了一个女儿,可以说,你让我做的,我已经超完美给你完成了。”
“谢谢你。”李梦溪的语气也有些轻微的激动,能够看到母亲从悲痛中走出,她也非常欣慰。
“具体想要怎么谢?”陈梦然开玩笑道。
李梦溪想了想,道:“如果有来生,我愿意做你的小三。”
“还谈什么来生,今生还没完呢。”陈梦然道:“小三就不必了,你还是给我赚钱更实惠。从明天起,我们继续做家教。高志强已经说了,等我再回去,一个小时给我三百。一天那就是六百,一个月三十天算,就是一万八,再加上安姨那六千,加在一起总共是,两万四,我去,这下真的发了。”
陈梦然算完之后,自己也吓得惊叫了出来。
“一个月两万四,一年十二个月,那就是……”
这个算起来有些难度,陈梦然那高考七十分的脑子根本转不过来,干脆蹲下身,准备找根树枝在地上换算一下。
就在这时,一股空灵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刚开始的时候,陈梦然并没有在意,以为周围有人在放音乐。随后他又意识到,周围根本就没有人,而且,那声音不是在耳边响起,而是仿佛从另一时空直穿入他的脑海中。
“这是什么声音?”陈梦然愕然问道。
李梦溪的声音也适时响起,声音中也带着一丝空灵,仿佛来自另一时空。
“梦然,我要走了。”
“走,你别开玩笑了,你怎么可能离开陨石空间。”话虽如此说,陈梦然心中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真的要走了,谢谢你,是你让我得到了解脱。谢谢,如果有来生,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只是,这一世,我真的不能再帮你了。梦然,谢谢你。”
李梦溪的声音渐渐变小,最终,犹如远去的回声般,消失不见。
“喂,李梦溪,你可别吓我啊。喂,梦溪,你说话啊,喂,喂。”
陈梦然抱着头,一遍遍的呼唤着李梦溪的声音。一开始是在心里默默呼唤,最后开始大声呼叫。只是,无论他如何叫唤,李梦溪再也没有给他答复。
陈梦然急匆匆的回了家,一进家门,正见陈母把午饭摆上桌。
见自己儿子回来,陈母招呼他吃饭。
陈梦然又哪有那心思,推说自己不舒服,就关上了房门。
上床,睡觉,灵魂出窍。
当陈梦然灵魂进入陨石空间的时候,发现整个空间黑暗一片,又哪有李梦溪的影子。
李梦溪真的走了,就如她当初悄无声息的来一样,走的也是毫无征兆。
在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陈梦然很失落。他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原点,那将来想要成为百万富翁的雄心壮志,在李梦溪离开的一刻变得遥不可及。
百万富翁,开玩笑,凭他现在的能力,不要说百万,一万都困难。
那天,陈梦然把自己锁在房间,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晚饭也没吃。
他在回忆,在缅怀,缅怀这一个月与李梦溪的点点滴滴。
一个月,不是很长,在陈梦然过往的二十年里,不知有多少这样的岁月在悄然消逝,但从没有任何的时刻有如上一月过的那般充实,那般自信,那般值得他回忆。
李梦溪,一个只在他生命里出现了一个月的女人,一个连具体面容都没见过的女人,在陈梦然最失意的时候到来,给了他对生活的自信,对未来的憧憬。而随着她的离开,这自信和憧憬也犹如泡沫般破灭。
陈梦然有些恨她,既然无法让他实现希望,当初为何又要给他希望。但他又知道,自己不该恨她,李梦溪从来没有给他希望,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认为捡到了财神爷,却不知,这财神爷也有消失的一刻。
对于李梦溪的离开,陈梦然也多少明白了一些,她能够离开陨石空间,就如她最后所说,是因为陈梦然让她得到了解脱,之所以能够得到解脱,是因为陈梦然帮她完成了遗憾。一切因他而起,一切因他而终。
现在,陈梦然终于想明白了,这就是佛教所讲的宿命因果。他问自己,如果提前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还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她吗?
答案是会。
就像当初他帮助郑慧慧一样,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生命消逝,又怎会为了自己的私欲,让一个灵魂禁锢在黑暗空间内而无法得到解脱呢。
陈梦然做不到。
回想起最后时刻,李梦溪还在不停的对他说着谢谢。陈梦然觉得自己受之有愧。真正该感谢的应该是她。是她让陈梦然在短短一个月内赚足了未来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是她让陈梦然这个刚进入社会的懵懂小子,见识了社会复杂和人性的险恶。
陈梦然蓦然发现,这才是从李梦溪那里得到的真正的财富,行走与社会与人性的边缘,却能游刃有余,真正的财富。
“梦溪,如果真的还有来世,希望你早日投胎,我们再续前缘。”陈梦然闭上眼,喃喃道。
一滴泪珠从那闭合的眼角流下,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