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一哽,“翎雪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娴妃姐姐……令得娴妃姐姐你要这样的在陛下面前颠倒是非,诬陷翎雪……”
顾绣如听着从她口中柔柔弱弱的吐出的那一句“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娴妃姐姐”,再望着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楚楚模样,嘴角终是不由的逸出一声冷笑,道,“本宫只说自己亲眼所见之事……至于是否诬陷,俪妃妹妹与谦王爷自己心知肚明……”
话音方落,宇文烨华却是蓦然跪倒在地,“臣弟与俪妃娘娘之间从无苟且,请皇兄明鉴……”
话说的坚定,神情却平静。一派坦坦荡荡,无愧于心。
宇文熠城目光沉沉的落在他身上,墨如点漆的一双寒眸,瞳色幽深,晦暗未明。然后,微微抬眸,状若不经意的瞥向那个坐在下首、此时此刻,如闻他人是非一般、悠然饮酒的女子身上……
上官翎雪心中瞬时一窒。垂低的眸子,遮去瞳仁里一闪而过的烈烈恨意与妒忌,将一双似水明眸,敛的温软而柔弱,“是,陛下**爱沫儿妹妹,翎雪心中难过非常,但也只是难过而已,并不会因此做任何对不起陛下的事情……”
眉眼轻抬,定定的望向对面的男子,唇瓣轻启,一字一句,“在翎雪的心中,从始至终,都只有陛下一个人……自翎雪当日于唐国宫中,见陛下的第一眼起,翎雪就已经认定了陛下……翎雪此生,除了陛下之外,再也不会喜欢其他人……”
女子柔若春水的嗓音,幽幽回荡在偌大的宫殿里。话虽说的轻,却是蕴满了无数难以诉至于口的情意,似流风回雪,绵绵没有尽头一般。
夏以沫擎着汝窑天青色酒盅的指尖,就是动作一滞,清冽酒香,顿在唇边,凉意如秋。
那从上官翎雪口中轻轻吐出的这一番情深意重,连她这个旁观者,都听着动容……那个被她如此深爱着的男子,更会如此吧?
夏以沫不由自主的抬起头,遥遥望向那个男人,他却没有看她,没有看这殿中的任何一个人,就仿佛他们全都不存在一般……他的双眼,只定定的望着一个女子,望着上官翎雪,那总是冷冷清清的一双眸子,此时此刻,却溢满似水柔情,映着上官翎雪的柔美身姿,仿佛这个世间,只有她……除了她,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人……
捏在青瓷酒盏上的细长手指,在这一刹那,僵硬如铁,指节泛白,用力的生疼。
夏以沫垂了眼眸。可是,属于那个男人特有的嗓音,却还是不受控制的钻入她的耳中,她听到他柔声开口,对那个女子说的是,“孤相信你……”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在一瞬间,似是化成千万柄淬了剧毒的利剑,抵向夏以沫的心头。见血封喉。
她听到那个男人俯身,温柔的将跪在地上的女子扶起的细微声响,听到他冷冽嗓音,在一片死寂如坟墓的偌大宫殿里,凉薄响起,说的是,“此事到此为止……日后在这宫里,若是再有人拿此事诬陷上官翎雪或者谦王爷……格杀勿论……”
冷冽肃杀之气,幽幽回荡在静极的宫殿里,似寒天冻雪,渗出彻骨的凉意。
夏以沫突然轻笑出声,“陛下与俪妃娘娘当真是彼此情深意重,叫人艳羡……”
语声悠悠一转,落向一旁的宇文烨华,“……也不知谦王爷看到这样的情形,心里是怎样一番滋味?……”
语声一顿,浓丽眉眼,一点一点渗出刀锋般的凌厉,“毕竟,谦王爷为着俪妃娘娘,连人都杀了……”
宇文烨华垂首立于阶前,清俊脸容,一点一点变得惨白。
宇文熠城却只微微抬了抬眼皮,冷冽寒眸,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说话的女子,目光相接处,冷若冻雪。
瑜贵人察言观色,自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此时娇声笑道,“陛下方才才说过,若是有人再胆敢提及俪妃姐姐与谦王爷之间的事情,就格杀勿论……怎么,沫儿妹妹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吗?”
嗓音微顿,一双杏子眼,眼皮轻抬,滴溜溜的在宇文熠城、上官翎雪及夏以沫之间转了转,漾在唇畔的如花笑靥,也就更深了些。道,“……还是,沫儿妹妹你就如此的笃定,陛下不舍得杀你?”
夏以沫懒洋洋的一笑,“我一向有着自知之明,从不敢做这样的妄想……”
抬手,将面前的杯盏斟满,仰头,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清冽酒气,衬得她浓丽眉目宛若春花初绽,一刹那丽的惊人。
沁凉酒液,灌入喉中,瞬时溢满苦涩,夏以沫捏着已经空了的青瓷酒盏,然后突兀的笑出了声,“……况且,我自认,方才也未曾说过什么对俪妃娘娘形成构陷的话……当然,俪妃娘娘若要非认定我诬陷她,那我也无话可说……”
听她仍是执意要将战火引到上官翎雪身上,席上众人各自对视一眼,都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宇文熠城凉若秋水的一把嗓音,就在这个时候,冷冷清清的响起,“夏以沫,够了……”
看似轻描淡写的五个字,由男人口中说出来,孰轻孰重,却是再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