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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娘亲……”
少年明显带着敌意的清亮嗓音,在近乎缱绻的静谧中蓦然响起,如丢入平静湖水里的一颗石子,溅起圈圈涟漪。 ( ;地向后退了一步,与方才还近在咫尺的男人,瞬间拉开了距离,那样如避瘟疫般的逃离,深深刺在宇文熠城的眼底,如利刃剜着。
他的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女子指尖的滑腻触感,一转眼却变得空荡荡的,被半开半阖的房门外吹进来的冷风一吹,寒透入心一般。
宇文熠城怔怔站在那儿,细长手指僵在半空中许久,方才缓缓垂了下去。
呼啸的夜风,很快将原本温暖如春的厨房吹得带起阵阵凉意,狭小的空间,似乎一下子突然变得挤迫起来,空气里闷的像是要窒息。
长安小小的身躯,脊背挺直的挡在自家娘亲的面前,略略抬起盯着面前男人的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毫不遮掩的充满着防备与敌意,“若是你胆敢再缠着我娘亲……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少年尚带稚气的清脆嗓音,却是充满着与年龄不相称的义正言辞般的警告意味,竟逸出几分厌恶与仇视之感。
“长安……不许这样说话……”
蜷在掌心的指尖,一瞬被白冉冉掐的极紧,紧抿的唇衬着有些苍白的面色,毫无疑问的透出深深的责备。
被责备的小小孩童,眉心不解的微微皱起……自有记忆以来,娘亲似乎从来没有这样严厉的对他说过话……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这个离国的男人吗?……
想到这儿,长安的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些,落在面前男人身上的濯黑眸子,也不由更多了几分思量。
白冉冉瞧见他皱眉的模样,只觉后槽牙本能的一酸,抬起指尖,就点向他的眉心,“不许皱眉……”
这动作,她做的是那样自然与娴熟,落进一旁宇文熠城的眼中,却只觉一瞬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都几乎要跳出腔子……是呀,这样的动作,她常常也这样对他做……
每每政事繁杂或者是哪个愚蠢的大臣又上了什么愚蠢的折子之后,他都会习惯性的皱眉,可是,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伸手大力的揉着他蹙起的眉心,告诉他,难看死了,以后不许再皱眉……
无论多么不快的事情,被她这样一闹一揉,似乎都会变轻,每每到最后,往往都是他又好气又好气的握住她捣乱的爪子,两个人笑笑闹闹,不觉就过了一天……
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想来,竟是他与她之间那样难得的美好时光……
若是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一切,该有多好;若是他曾经没有伤她那么深,该有多好;如果时间能够重回他与她初遇的时候,该有多好……
但终究一切,回不去了吧?
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像是被人用了剜去了一角,有如凌迟,刺骨的疼痛,一瞬将宇文熠城狠狠淹没,一呼一吸,仿佛都是痛。
绣着暗云浮纹的衣袖,却在这个时候,似乎被轻轻扯了扯……宇文熠城垂眸望去,双眼一下子便撞进一双澄澈透亮的眼睛里……
“叔叔……”
小小女孩儿嗓音清澈,软软糯糯,奶声奶气,却能够清楚的听到语声中的那一抹担心,“……你脸色不好……是生病了吗?……”
她那样认真的问他,白嫩嫩的一双小手,轻轻扯在他的衣袖上,因为身高的缘故,她不得不费力的仰着头望向被她扯住衣袖的男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瞳仁晶亮如天边最璀璨的一颗星,不带一分杂质的澄澈眼眸,映着他的身影,眼底同情,就像是在看一只生病或受伤的小猫小狗……那样的纯粹与干净,又是那样的认真与诚恳……
宇文熠城只觉一颗心,像是被人重重捶了一拳般,一瞬又酸又疼。
“叔叔没事……”
轻轻蹲下身,与面前的小小孩童持平,宇文熠城嗓音生涩,一瞬几乎发不出声音,“叔叔没有生病,只是心里有些难受……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白冉冉别开眼,不敢再看他,听到他那一句艰涩到极点的“只是心里有些难受”之时,她的心,也仿佛被刺了一下般,又涩又疼。
“乐儿……”
压住心底那一寸一寸漫延开来,像是不知道什么出来就会决堤而出的苦涩,白冉冉唤道。
听到娘亲叫她,长乐自是颠颠的就跑回了自家娘亲的身边,无意的一瞥,便看见先前那人,还怔怔的顿在原地,那一瞬暗淡下去的眸光,让长乐不由的想到了娘亲曾经教过她的一个词……好像是叫做“悲伤”……
抱着自家娘亲的手臂,小丫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娘亲……他是不是就是那日扮成爹爹的模样,救了我和哥哥那个人啊?……”
她记得雪衣叔叔说过,那天救她和哥哥的人,不是爹爹,而是一个从离国来的皇帝……就是面前这个人吧?……
虽然哥哥似乎不喜欢这个人,还警告过她,让她离他远一些,但是,今日一看,这个人也似乎不那么讨厌嘛……而且看起来,他还有些可怜……就像是落雨天,被人抛弃在路边的小狗似的……
长乐越看他越像,心中不由更同情起来。
听到小女儿的话,白冉冉心中却是一动。
“安儿,乐儿……”
白冉冉唤一双儿女,嗓音微涩微苦,“……过去谢谢宇文陛下救了你们……”
她承认,先前听到长安用那样的语气跟面前的男人说话的时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