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反问,让夏以沫心中不由一跳。或者因为,在她问是谁的刹那,她心中已有了答案……只不过,那个名字,旋即被她否决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个人情感影响,而去随意的论断别人……
“我不知道……”
夏以沫最终开口道。
似没有料到她竟会如此说,顾绣如瞥了她一眼,旋即女子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悠悠笑道,“是呀,毕竟谁也没有证据……况且,陛下都不曾追究此事,咱们在这里操心些什么……”
说完这句话的女子,姣好面容上,果然再不见一分一毫的情绪,只明眸微垂,继续细细茗着杯中的清茶。
夏以沫亦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放的微凉的茶液,有丝丝寡淡的苦涩滋味,绕在舌尖,挥之不去。
等了一会儿,对面的娴妃娘娘却始终一言不发,仿佛接下来的时间,就打算这么静默相对一般。
“婉妃娘娘如今还被禁足在咸福宫吗?”
夏以沫没有再坚持,开口问道。
顾绣如朱唇榴齿,浅浅一笑,“夏姑娘,你忘了吗?陛下已经将婉儿妹妹她降为了贵人……”
提醒过后,女子悠悠续道,“虽然婉儿妹妹的父亲,兵部侍郎向大人,屡次三番的向陛下上表,请求陛下解了他女儿的禁足之罚,但最终却都被陛下驳回了……”
夏以沫有须臾的沉默。
“这么说,宇文熠城还是不肯原谅她害得上官翎雪过敏一事了?……”
语声渐低,夏以沫犹如自言自语一般问道。他对那向婉儿尚且如此,更别说是在他眼中,她这个罪魁祸首了……
夏以沫并不需要他的原谅,但是,如果他始终不肯放过这件事,那么,她可能因此真的永远都不能再见阿轩一面了……
一念及此,夏以沫心中瞬时一紧。
像是能够看穿她心中所想一般,顾绣如悠悠的开口道:
“与其说是陛下揪着此事不放,倒不如说是俪妃妹妹她不肯原谅,更恰当些……”
夏以沫望向她。
“经此一役……”
顾绣如自顾自的开口道,“芳嫔妹妹疯癫离宫,婉儿妹妹被褫夺封号,禁足咸福宫,重见天日,还不知何时……”
语声一顿,女子忽而定定的凝向对面的夏以沫,“更重要的是,夏姑娘你原本马上就要成为陛下的新**,却陡然因为木薯粉这件事,成为一片泡影……”
夏以沫心中一动。她忽而明白,面前的女子,为什么将这些事联在一起说。她是想告诉她,在这一系列的事件之中,上官翎雪才是那个占尽上风、得尽一切好处的那个人吗?或者,更甚,她才是操纵这一切的那个人?
夏以沫笑了笑。哪种可能都好,她对这些宫闱之中的勾心斗角,从来不感兴趣。
“但对我来说,这显然并非坏事……”
如果单单就不能成为那宇文熠城三妻四妾的一员这件事,如果真是那上官翎雪暗中设计的话,那么夏以沫还要感谢她呢。
顾绣如却是深深望了她一眼,“天底下多少女子,莫不争着抢着,希望能够服侍陛下左右,但夏姑娘你偏偏不为所动,究竟是何故呢?”
问出此话的女子,似乎真的有些疑惑一般。
夏以沫清朗一笑,“就算那宇文熠城真的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我不喜欢他,对我而言,他便什么也不是……”
顾绣如明眸定定的凝视在她身上,有一刹那,像是要透过她的表象,直看到她心底去一般,然后,女子忽而婉然一笑:
“本宫现在有些明白,陛下为什么会觉得夏姑娘你不同于其他女子了……”
说这话的顾绣如,语意含笑,倒仿佛在陈述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实一般。
夏以沫却是不由的心头一跳。她还记得之前,宇文烨华亦向她说过类似的话……那宇文熠城,真的觉得她是不一样的吗?
夏以沫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也不想追究。
他对她的看法,若是她不在乎,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有夫君……”
夏以沫突然开口道。却不知是在告诉对面的女子,还是在提醒着自己。
“夏姑娘说的可是那朔安国废帝司徒陵轩?”
顾绣如微微一笑,“司徒国主如今深陷牢狱,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夏姑娘还认为他是能够托付终身的良人吗?……”
夏以沫望了她一眼,清澈嗓音,平静若水,“无论阿轩是生是死,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夏姑娘对司徒国主,当真是情深意重……”
顾绣如似有些感慨,语声顿了顿,“但若有可能的话,夏姑娘还是希望司徒国主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吧?”
夏以沫蓦地望向她,“你想说什么?”
顾绣如却是淡淡的,“本宫听闻,司徒国主因为连日来的折磨,新伤旧患加在一起,已是性命垂危……”
听得那“性命垂危”四个字,夏以沫瞬时如遭电击,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
桌上的杯盏,因为她的霍然起身,而撞翻在地,碎裂的青瓷片,发出一迭声极清脆的声响,重重砸落夏以沫的心头,如此生疼。
“你说什么?”
又问了一遍,夏以沫整个人,都不能抑制的在轻轻发抖,双手死死的撑在面前的桌案上,仿佛惟有如此,才能够支撑她身子的重量,才能让她不至于跌倒在地。
顾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