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更不知道,他身上的毒,能否解得了?
她想去看他,想要陪在他的身边。可是,她的双脚,就像是钉在了原地,没有力气抬起半分。
脑子里一片混乱。惟有那个男人的身影,一遍一遍的划过她的眼前,除了他,再也想不到任何人。
连向婉儿气势汹汹的向她掠过来,都没有察觉。
耳光清亮。
在一片沉寂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的响彻。
脸颊火辣辣的浮起疼痛,夏以沫却不觉得,只茫然的抬头,望向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夏以沫,你就是个祸害……”
恶狠狠的甩了她一个耳光的向婉儿,犹不解恨,咬牙切齿的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能让陛下不顾性命的救你?如果陛下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
夏以沫望着她愤恨的模样,眼底却是一片平静,转眸,女子望向那个躺在**上的身影,幽幽开口道:
“不用你动手……”
女子嗓音极轻极浅,“如果宇文熠城有什么事的话,我也不活了……”
她说的那样的平静,就像是月色下泛着微微波澜的一池秋水,清凉入骨。
向婉儿似没有料到她竟会如此说,一时愣了愣。
半响,女子方恨然道,“夏以沫,就算你死一百回,也及不上陛下的命重要……”
话音未落,却被纪昕兰厉声打了断,“够了……”
一向端庄自矜的女子,此时此刻,精致的面容,却是一片雪白,有些骇人,“陛下如今生死未明,你们还有心思在这儿争风吃醋……来人,将向婉儿和夏以沫带下去……”
立时有宫女上前。
“皇后娘娘……”
向婉儿一壁不满的开口,一壁拼命的挣扎起来。
“我不走……”
夏以沫却是语声极淡,她的眼睛,仍旧落在那个男人的方向,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哗,都与她无关,“我要留在这儿,等宇文熠城醒来……”
说这话的女子,澄清透彻的一双眼眸,此时此刻,一片漆黑,远远望去,竟是一点光亮也无。
上官翎雪望着她,心中微微一动,旋即却是沉了沉。
“夏以沫,你不要得寸进尺……”
自觉权威遭到了挑衅的纪昕兰,几乎将一口银牙咬断,“将她给本宫带下去……”
几个宫人面面相觑了许久,立时上前,粗鲁的拉扯起夏以沫。
“住手……”
恰好走出来的宇文烨华,立刻阻止道。
“沫儿,你没事儿吧?……”
男人快步向前,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说出口的话音,终究是藏也藏不住的一紧。
夏以沫没有回答,她只是死死攥着他的手臂,一双澄澈的眸子,却依旧痴痴的望住宇文熠城所在的方向,只一迭声的焦切的问着:
“宇文熠城呢?他怎么样了?……”
她只担心他。尽管看不到他,但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
谁也容不下。
宇文烨华眉目黯了黯。敛去了,柔声开口道,“太医已经找到了解药,正在施救……”
一句话,令所有人揪着的一颗心,都不由稍稍松了松。
“我想去看看他……”
嗓音干哑,直到此刻,夏以沫方才敢出口。
“不行……”
纪昕兰想也未想,即冷声拒绝。
“皇后娘娘……”
似不忍身旁的女子失望,宇文烨华沉声开口道,“皇兄是为着救沫儿才受伤的……想来,皇兄醒来,会想见到她……”
一句“皇兄是为着救沫儿才受伤的”,如一根尖锐的刺一般,狠狠刺中在场的其他女子。
一时之间,各种怨毒与妒忌的目光,纷纷落在夏以沫身上。
夏以沫只觉心头一片凄苦。宇文烨华说的对,那个男人,是为着救她,才落到今日这个地步的……
是他不顾性命的救了她。
这一刻,她只觉说不出的难受。
她最不想相欠的那个人,如今,却是欠他最多。
夏以沫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来偿还。
纪昕兰恨恨望了她一眼,然后冷哼了一声,拖着繁复宫裙,拂袖而去。
上官翎雪静静的站在原地,目送那个女子,走进男人的房间。一双剪水般的双瞳,此时此刻,卸去了对那个男人的所有担心和关切之后,惟余一片沉静,遮住了瞳底深处,一切最真实的情绪。
在宇文烨华望向她的时候,回眸亦望了他一眼,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旋即,女子便又转回了视线。
偌大的宫殿,一时什么声音也无。沉寂如同坟墓。
…………
躺在**上的男人,依旧没有醒。
他肩头上的伤口,已经敷了解药,却仍有丝丝鲜血,不断的渗出来,染透了雪白的纱布。
夏以沫定定的望住他。此时此刻,他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儿,一张清俊的脸容,虽已褪去了先前中毒之时的青灰之色,却仍旧苍白一片,他古潭般幽邃的一双寒眸,紧紧阖着,遮去了濯黑瞳仁里素日的冷漠和如剑锐芒,显得异常柔和;他凉薄的唇瓣,亦轻轻抿着,削薄的弧度,形如丘比特弓一般……
她一向知道他长得好看,却似乎从来不曾像这一刻这样细细的看过他。
夏以沫不由的伸出手去,轻轻抚向男人的脸颊。沿着他浓黑的眉毛,狭长的眼角,越过他锋锐的颧骨,再到他凉薄的唇角……
夏以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