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良久之后,山下奉文长叹一声:“当我等还着眼于战争乃至战役成败时,堀君已着眼战后安排、全球竞争,不得不佩服耳。。”
“现在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极力反对北上攻占西伯利亚和南下攻取澳大利亚了吧?”堀悌吉苦笑道,“消化现有战利品已超越了日本的能力,如果再攻取地盘,一定会消化不良而崩溃,部分马鹿只考虑攻城掠地,从来不考虑攻城掠地后怎么守、怎么统治、怎么建设的问题,就像一个贪得无厌的财主拼命去搜刮房子,却不知道自己所能居者一室尔,所能睡者一床尔,要这么多干什么?”
草鹿任一会心地点点头:这就是堀悌吉当初一直强调的,超过能力之外的资产都是负担的道理。
“这建议为什么不发给中枢呢?”山下奉文有些奇怪,“以殿下的英明,石原君、山本君的见识不可能不知道这一套体系的好处,即便内外部有一些反对意见,大家齐心协力之下也是可以同舟共济的,向我们这种也就不必夹在堀君和中枢之间为难了。”
堀悌吉摇摇头,站起来走了两步,眺望着窗外的风景
虽然这个突然不说话的举动有些不太礼貌,但山下奉文和草鹿任一知道他肯定是有话要说。
良久之后,堀悌吉转过身来:“他们主持的特殊朝贡化和我主持的特殊朝贡化是有区别的让殿下和石原来主持,了不起是满洲模式的翻版。山下君,我们控制满洲14年了,解决了问题没有?”
山下奉文缓缓摇头:如果控制满洲就能解决问题,为什么还会有226?
“不对内部进行改造,不使日本淘汰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日本是不会进步的日本这坛酒已开始发酸了,不加以改造遏制而只用几个新瓶子来包装,能保证酒的质量么?”
“所以,您的改造思路是?”
“昭和维新!”
“刷”地一下,山下奉文激动地从椅子上站立起来,不敢相信似地盯着堀悌吉,结结巴巴地说道,“昭昭和维新?”
“怎么?没听过这个名词?或者说,忘了?”堀悌吉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山下奉文本人就是皇道派“余孽”,就是变成灰他也不会忘记昭和维新是什么。
“我我”山下奉文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关于昭和维新,在9年前我本人的态度和现在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不过,人总是会变的,看得多了、想得多了,位置变了,想法就会变。”堀悌吉慢悠悠道,“当然,我想搞昭和维新和那批激进军官搞昭和维新完全是两事,他们手段太激烈、步骤太急而且地位太低,日本这个国家,从上到下改革比自下而上革命要好得多。而维新在历史上可不止一次,远的的有大化改新,近的有明治维新,来一次昭和维新或别的什么维新,我觉得完全可以。如果觉得名称刺耳,也可以叫昭和改良、国家改造”
山下奉文直愣愣地点头,不过草鹿任一却听到了更多不一样的东西“昭和维新或别的什么维新”这句话看起来很不起眼,实际上蕴含着巨大的暗示换年号!换年号是什么还不令人明白么?
“这个维新的话您想怎么改?”
“把北一辉先生的某些观点进行切合实际的改造,同时再参照某些样板比如德国这个样板我觉得就不错,另外幸德秋水先生关于社会主义论述中的小部分理论也可以拿来用一用。”堀悌吉的语调和平和,可在山下奉文和草鹿任一耳朵里全是爆炸般的震动,北一辉是226兵变的精神导师,是“罪魁祸首”,幸德秋水是1911大逆案主犯,这几个名字平时提都不能提,现在堀悌吉堂而皇之地说出来要用一用他们的思想,不亚于一场8级地震。
“当然,我们是自己人,这些话对你们说说而已,对外我是不承认的,非要承认就是我堀悌吉、山下君,哦还有小畑敏君等人的共同想法,另外汲取了一些俾斯麦亲王的王朝社会主义、德国元首国家社会主义的一些理论,如果山本君、伊藤君、今村君等人愿意,也可以加入他们的一点想法。”
小畑敏四郎不但是皇道派的骨干和226兵变的重要参与者,更重要的还是武田攻的老师,堀悌吉可不是随随便便提这个名字,他是在借此告诉山下奉文,他的力量可不少,武田攻是山下派干将不假,他上头还有个老师呢。
还没等山下奉文表态,堀悌吉第二颗炮弹又来了:“我和今村君达成了一些协议,我觉得在印度也可以推行一二。”
“愿闻其详。”
“欠德国的债是要还的,不过德国也有资本和工业输出的愿望,我们可以抓住这点引进,在印度、马来亚、婆罗洲搞一些经济特区,供欧洲资本运作,帮助他们获得足够的产业纵深和原料来源,我们可以借此获得一些技术,另外还能提升各属国的实力,加速他们的现代化进程,什么贷款、修铁路、造电厂都可以实施,只要我们控制着这个区域,他们就只有经济上的利益而不会有政治上优势,另外对解甲归田的官兵也有一个交代印度派遣军不可能总是维持80万兵力吧?这样下去财政迟早被拖垮,如果有一天属国提供的财力、他们这里的装备和物资供应直接就能满足派遣军需要,您觉得”
山下奉文如何不知道堀悌吉的意思:到那时,派驻在外的总督真就成了一方诸侯,用日本特色的政治术语解释就是大名!
还没等山下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