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皱起了眉头,来之前墨菲已和这位法兰西候补领袖接洽过了,但得到的答复却很含糊:达尔朗表示如果有相当规模美**事援助抵达北非的话他愿意放弃同德国协作的政策并带领法军倒向盟军一边。但在克拉克看来这种答复很不可靠,所谓相当规模的界定并不清晰——如果这种要求是指英美登陆部队完全控制北非局势的话,那有没有达尔朗的协助已无关紧要了。另外,由于英国方面过去几年的愚蠢政策,达尔朗的反英情绪很浓厚,从他过往的行动来看,他与德国方面的对立也不严重。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危险的人物。
“达尔朗将军目前的态度还不明朗,我们会争取做他的工作。另外,如果是戴高乐将军怎么样?”克拉克试探性地提出了一个名字,不过这是他故意提出来试探法国人情绪的——因为罗斯福总统对戴高乐的判断力很不信任,也不喜欢他那种傲慢的态度,所以美国人不会接受戴高乐。
“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他来,我敢保证大多数人会反抗到底。”马斯特少将脸色大变,“他一贯反对贝当元帅,其后又为丘吉尔这条老狗效力,甚至率领伪军进攻达喀尔、叙利亚和马达加斯加,所有正直的法**官包括最渴望摆脱德国羁绊的人都不会愿意接受他的领导。”
听到对方把“自由法国”说成是伪军,克拉克就明白马斯特和北非法军的态度了,他点点头表示理解这种感情,继续追问道:“或者您有什么好的建议?”
“吉罗将军怎么样?”(注:就是霍夫曼破获叛国集团时提到的、被卡纳里斯放走的那位独臂法国将军)
吉罗曾在1940年5月任法国陆军总司令,被俘后于4月份设法逃回法国,虽然他身体有残疾且现在没有任何职务,但他对贝当政权的态度是积极拥护的,更由于他以往的职位与威望,他与法国本土和北非的许多法国将领有联系,这些人和他持有一样的想法:希望依靠美国援助组织起义来反对德国统治。吉罗在给他的一个支持者奥迪克将军的信中表达了他的观点:“我们不希望美国人来解放我们,我希望他们帮助我们自我解放,两者并不完全一样。”这种想法得到了北非法军将领们的由衷认可。
事实上,墨菲已通过秘密渠道与吉罗接触过了。他提出的条件是凡有法军作战的法国领土应当由他担任盟军总司令,这意味着进入法国领土作战的英美军队要受法国人指挥,在美国人看来这个条件有些过高了,连英国人都自觉放弃了领导权,一个没有实际贡献、本身已投降的法国将军还想指挥盟军?简直就是在做梦!不过礼貌的克拉克没有提及这一点。甚至连质疑的话也没有,反而和颜悦色地说:“我了解这个愿望了,我会尽快向总统和艾森豪威尔将军禀告的。”
“非常感谢,如果墨菲先生届时想会见吉罗将军的话我可以代为安排。”
克拉克不想捅破自己这方已与吉罗秘密接洽过的事实,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后说道:“非常感谢您的坦率相告,我们或许该尽快告辞了。”
“祝你们一切顺利。”
克拉克带着满心喜悦离去了,他还不知道形势在这个当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砰”地一声,罗斯福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他皱起眉头盯着这个无礼至极的闯入者,当看清楚是自己的私人顾问兼密友哈里-劳埃德-霍普金斯后便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哈里,天没塌下来吧?”
“是没有,不过,也快了……”霍普金斯走上前去,用非常懊丧的口气说道,“我们刚刚收到的消息,德国人动手了……”
“动手?在哪里?”
“两处。第一,托卜鲁克的古德里安向蒙哥马利的第八集团军发起了猛烈进攻。”
“这没什么,完全在我的预料之中。德国人退守托卜鲁克休整、补给已近一个月,这么多天过去他们再没行动才有鬼了。那位闪击战大师又取得了什么突破性进展?”
“不少。”霍普金斯面无表情地说道,“德国人用两个装甲师组成的进攻矛头轻而易举地穿透了蒙哥马利辛辛苦苦部署的防线,然后还在向纵深扩大,虽然英国人遮遮掩掩。但我们的观察员察觉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两个殖民地步兵师完蛋了,一个装甲师受到了很大削弱,这仅仅是一天内取得的战果,可笑的是英国人为构筑包围圈整整花了一个月。”
“估计英国人又得伸手管我们要坦克了——这手伸得比乞丐还勤快。”罗斯福刻薄地讽刺道,“英国人不准备再逃回阿拉曼去吧?”
“那不至于,蒙哥马利将军据说在抽调兵力堵住缺口。也许他能成功。”霍普金斯显然无心再继续纠缠这件事,他说道,“第二个坏消息是从西北非和法国本土传来的。德国人夺取了法国仍在本土的残余舰队,并且与贝当政权达成妥协,德国武装力量可以自由出入法国领土及其控制下的殖民地……”
“什么?”罗斯福被震惊地差点要从轮椅上站起来,“贝当怎么敢这么做?”
“德国人给了他难以拒绝的好处。”霍普金斯三言两语地将那个秘密补充协定说了一下,然后将文件递给罗斯福,“这是外交人员事后搞到的、相对比较全面的秘密条约,我甚至怀疑就是法国当局放出来让我们看到的。”
“这么说起来法国人还捞了不小的便宜?”看完文件后罗斯福的脸色阴晴不定,